谈话之后,陈博楚把二人带到登录处,让灵岩记下了薛超、薛飞的名字,并在前面加上流云山庄少庄主的字样,这样他们就能以一个门派的代表身份出席大会,可以让天下英雄认识他们,这对于二人扬名江湖大有帮助。
登录已毕,自有道士领他们向紫霄宫中走去,陈博楚依然在广场和璧清一同迎接来客。
陈瑶三人和薛家兄弟二人仍一起行走,陈瑶又和薛飞说起话来,陈瑶笑问道:“你说你父亲每天让你们练剑,你母亲却每天让你们读书,那你们要听谁的?”薛飞也笑着道:“不是我们要听谁话的事,而是他们两人之间谁听谁的事。”陈瑶问道:“这是怎么说?”
吴明轩在旁边打断道:“瑶姐,你不要老对人家家里的事打听那么多。”陈瑶道:“只是闲聊而已,不妨事。”又看着薛飞,等他回答,薛飞道:“我们父母为我们二人要练剑还是要读书的事,总是争执不下,他们便决定比剑定输赢,谁赢了谁说了算。”陈瑶问道:“那谁赢了呢?”薛飞道:“他们比剑,总是旗鼓相当,谁也赢不了谁。”陈瑶道:“那怎么办?”薛飞道:“最后我们兄弟二人就被分成了两班,今天他跟父亲练剑,我跟母亲读书,明天他又跟母亲读书,我跟父亲练剑,就这样算把事情解决了。”陈瑶听罢,大笑道:“幸亏你们是兄弟两人,若只有一个人,这问题就不好办了。”说完又不住地笑。吴明轩在旁边不忿道:“有病!”陈瑶听到,收了笑容,佯做嗔怒道:“滚!”
此刻,广场上又到了一拨人,这拨人中大多都面目凶恶,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陈博楚觉得面熟,稍一回忆,已想到与他们曾在复真观中见过,当陈博楚四人进入观中之时,他们共八个人正坐在院内桌旁喝茶。
这八人来到登录处桌前,其中一个颌下有短须的人向旁边一人道:“李彪,去通报咱们姓名。”那李彪答应一声,上前指着说话的人向灵岩说道:“我们是鄱阳水帮的,这是我们的凌十一凌帮主。”又指着凌十一身旁一位一脸凶恶的人说道:“这位是我们副帮主吴十三。”
灵岩一听,差点儿笑了出来,心想:“这是什么名字,来了两个数字。”想笑又不能笑,只好忍住,只听李彪继续指着其他三个人说道:“这是黑蛟堂堂主秦豹,这是巨鲨堂堂主雷世杰,这是金鳌堂堂主成刚。”他们同来的还有两人,身份较低微,李彪也未报名号,灵岩在登录册上记下他们的名字,誊抄名帖递给他们。接过名帖,八个人走向宫门,为首三四人侧目睥睨,显出凶横之气。
陈博楚走到璧清身边,问道:“师兄,这个鄱阳水帮也在我们的邀请之列吗?”璧清道:“我们起初只向少林、峨眉、华山等几个知名门派发了请帖,其他的一些帮派并未发贴,但为避处事不公之嫌,当时向武林传话,各门派未接请帖者,也可前来与会,武当定会一视同仁,招待周全。”陈博楚心有忧虑,道:“这么多人来到武当,只怕会有是非纷争。”璧清道:“是的,我也有此虑,咱们还是尽量各处安排妥当,一切小心行事吧!”
武当山迎接天下宾客,各门各派接踵来到,先在紫霄宫前登录姓名,而后安排住宿之处,男客就住本宫,女客在离此不远的榔梅祠下榻,至当日酉时,天色渐暗,来的各路客人也已基本到齐,紫霄宫前的广场上安静下来,灵岩和几个武当弟子收拾桌椅,回宫中另作别的事情。
紫霄宫中却是热闹起来,此时女客都已去榔梅祠用斋歇宿,这边只剩男客,大院两侧的跨院是道人们平时住宿的地方,每侧的跨院都有两进院落,各门派掌门及门派中身份较高的安排在左侧跨院,其他人安排在右侧跨院。
各人都在房内安放行礼,打水净面,此时只听宫内钟鼓齐鸣,随着有道士来到各进院中喊道:“请各位贵客到斋堂用斋,请各位贵客到斋堂用斋。”
陈博楚在左跨院第二进院落的一间道房之内稍作休息,听闻喊声,从房内走出,到院中后,遇到少林寺正道、正解两位大师,华山派陆翰章、岳天舒,崆峒派赵熙纯、厉晴川,衡山派吕万峰、梅振江等人,大家相遇,都互相道:“请,请。”一起向右侧跨院的斋堂走去,青城、昆仑、点苍及各门派诸人随后跟来。
那右侧跨院内的斋堂共设有两个斋室,陈博楚和众人进入左手边的一个斋室,飞鸿帮上官飞鸿和手下五名堂主看到陈博楚进去,他们便进入了右边的斋室。
斋室内撤去了平时放置的大长桌,换成了一个个的方桌和坐椅、坐凳,此时,住在右侧这边跨院的各派后辈们已在桌旁就坐,都空出上位留给长辈,陈博楚见张浩鹏、吴明轩和流云山庄的薛氏兄弟同坐在里边靠墙的一张桌旁,他也走了过去,四人站起,让陈博楚就坐。
室内各派弟子分坐一桌,本派前辈到来时,都让至上坐。陈博楚抬头看时,又看到鄱阳水帮那几人坐在那边靠窗的一处桌上,挨着里面一桌坐着几人,其中有四人正是朱寿、洛城东那四个人。
众人坐定后,武当弟子们开始上斋饭,几名道士排成队形,各人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素菜、面馍、米粥、素面等饭食,排布在各个桌上,这队道士放完,紧跟又来一队,有条不紊,一时间各个桌上都已放上了饭菜。
执事道士:“宫中只有素斋素食,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万望莫怪简慢之罪。请各位慢用,如若不够,还可再上,不要客气。”
武当少林都是清修之门,不食荤腥,紫霄宫中只有素食,少林众人自是安之若素,各大门派也入乡随俗,都能接受,一身锦衣的朱寿也微笑着端详满桌的蔬菜,而钱宁却在那里扭捏作态,撇嘴嘬牙花的一脸不满,对眼前的饭食有些嫌弃,也不敢说什么,看向朱寿,朱寿拿起竹筷,夹了一根竹笋放在口中,脆生生地嚼了几口,点头道:“倒有一些鲜美味道。”又夹了白菜、莲藕吃起来,钱宁也只好勉强进食,洛城东本是寒门子弟,这些都是平时所食之物,只是自顾自地吃饭。
但鄱阳水帮那几人,对桌上饭菜极是厌恶,那帮主凌十一尚吃了几口,而副帮主吴十三一条腿踩在坐凳之上,夹了一筷子萝卜放在嘴里,又咬了一口馒头,咀嚼了几下,自觉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味道,不禁心中有气,张嘴把口中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接着甩手把馒头扔到地上,怒道:“呸,什么破东西,整天只是吃这个,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些是人吃的吗?”这个粗人毫无顾忌的乱说,可惹怒了房中各派英雄,但都碍于身份体面,不愿和这般粗人理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而朱寿却看不下去了,坐在那里向吴十三道:“阁下是何人?怎能如此不知节俭,把好好的饭菜扔在地上,你就不怕惹怒神灵吗?”
吴十三听朱寿教训自己,更是生气,扭头向朱寿喝道:“哪里来的混账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朱寿自是不甘示弱,道:“你这浑人,你要吃便吃,不吃便走,不要在此撒野。”吴十三怒不可遏,向朱寿走过去,口中叫道:“你找死。”
刚走到这边桌旁,就有一个大汉站起来伸手挡住了他,沉声喝道:“退后。”此人左边面颊带有伤疤,正是江彬,吴十三见江彬魁梧健壮,面似凶神,不敢小觑,但要退后,又没面子,仗着自己这方人多,向江彬叱道:“不退怎样,你也找打吗?”
正当吴十三和江彬两人怒目相向,互不相让之时,洛城东站了起来,说道:“大家莫要动怒,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不要伤了和气。”又走到两人身旁,向江彬道:“江大哥稍候,小弟和他理论理论。”江彬把挡着吴十三的手放下,吴十三看到出来一个少年书生,也不害怕,还要和自己理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呆在当地不做声。
只听洛城东继续向吴十三说道:“这位兄台,这事确实是你不对,我朱大哥说得有理,兄台不该如此浪费,不愿吃也就罢了,怎可把粮食扔掉,子曰: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些食物都是农人不避寒暑、辛劳耕作得来,食者,圣人之所宝也,阁下怎能暴殄天物。先贤文中有云: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达人。故此,俭朴可修明其身,奢靡则毁弃其家。有德者皆由俭来也。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於物,可以正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故曰:俭,德之共也。阁下不知节俭,则多求妄用,必会招致祸患,败家丧身也不远矣。”
只见他一个少年,在各桌之间走来走去,套书用词,长篇大论,像是一位教书先生在给学生上课一般,还把吴十三这个粗鲁之人教训了一番,在座人等都觉好笑。
只是那吴十三没读过书,对他说的基本听不明白,只知道是在数落自己的不是,早已听的不耐烦,怒喝一声:“你放的什么屁。”忽然跃出,一把抓住了洛城东的衣领,洛城东正背手踱步,说得起兴,还待再说,只觉领子一紧,顿知不妙,但他不会武功,无力反抗,只能等着吴十三对他下手。
可是正当吴十三抓住了洛城东的衣领,待要把他摔倒在地之时,只听“嗖”的一声,劲风破空,一物疾速飞来,正打在吴十三膀间肩髃穴上,吴十三抓住洛城东的那条手臂顿感酸麻无力,软垂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洛城东正等着挨打,又觉的领子被松开,却不知何故,也不想太多,马上回到座位上坐下,朱寿笑道:“贤弟说的好,说的痛快!贤弟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众人看那打在吴十三穴位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根竹筷,现已掉在地上,都知能将筷子掷出如此力道,又能打穴如此之准,此人的武学修为一定很高,吴十三手臂不能活动,也知道打自己穴道的人是个高手,却不知是谁打的,左手托着不能动的右手,四外张望,叫道:“什么人暗算我?”此时,鄱阳水帮的李彪、秦豹也站立起来,口中叫道:“什么人?”就要上去替吴十三撑腰,坐在桌旁的帮主凌十一却还冷静,知道房中此时都是各派中有名的高手,如果自家这些兄弟胡来犯了众怒,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当李、秦两人站起之时,他沉声喝道:“坐下,勿动。”又向吴十三道:“兄弟,不要再闹了,快回来坐下。”
可是吴十三右手臂尚不能动,左手仍托着右手,向凌十一抬了一下,道:“大哥,可是我这手臂……”凌十一也看向房内众人,欲要寻那打穴者。
只听坐在中间一桌上的少林寺正解大师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喜,莫要再喧哗。”他说的义正词严,声如洪钟,铿锵有力,加之少林派威名远播,在座各人无不敬服。吴十三更是不敢再闹,欲要回归本桌,那正解大师右手微动,手中又一支竹筷急射而出,正打在吴十三右手臂弯处的曲尺穴上,顿时解了他的穴道,手臂又可活动,吴十三灰溜溜地走回自己桌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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