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马车长龙离开华清宫,返回皇城。

行驶了一段时间,崔琳听见窗外的敲击声,撩开车帘。

“啊啊······啊,啦。”车外是个纯正的胡人,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天,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啊,呜······”他看崔琳依然一脸疑惑,递了一个布包裹过来,示意崔琳打开。是一叠厚厚的动物皮毛,看成色是新猎的狼毛。

崔琳有些反感,已经猜到了送礼者。她一开始要下哪一沓白狐毛,不过是前世的一点仇富心作祟。但现在看着这一叠新鲜的狼毛,很可能是新剥下来的,崔琳顿时有些恶心。皱起眉头,心想果然是历史上肆虐残暴的反贼一伙吗?

那人见东西交到,开心的笑了一声,正准备驾马远去,被崔琳一把拉住。

她在裴尚车上找到纸笔,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写下,递给那个送物件的人。

“给——你——主人。”崔琳一边比划一边说,意思到也好理解,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拍拍胸脯,驾马离去。

“狼毛?”裴尚看向崔琳手中的东西,有些惊讶。“谁给你的?”

“应该是他吧!”崔琳翻看这副皮毛,言语淡淡。一封信从里间掉了出来,她打开,汉字写得还不是很熟练,像崔琳刚练字的那会儿,七歪八拐的,落款是——史朝义。

史朝义要回了范阳了,他为感谢崔琳那日之恩,献上最好的狼毛。

崔琳摸着手里细软的动物毛发,觉得有些其妙,漫漫的历史长河,就是由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物所构成,所谱写。

“史朝义?什么人?”裴尚扭头,看到信的落款。

“以后就会是个名人。”崔琳把手中的狼毛放下,不再理会。

“这你都知道?”裴尚挑眉。

“嗯。”

“那你说说我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人?”裴尚打开扇子轻摇。

崔琳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历史上似乎并没有叫裴尚的名人。但以她的历史知识,说不定只记得那几个最具盛名的,其他的忽略了也说不定。

“不知道。”崔琳诚恳回答。

“哈,我就说你瞎编吧。我以后可是要成为超越张衡的男人,肯定比那什么义出名。”

“张衡有你这么大时,已经发明了地动仪!你呢?”崔琳鄙视的看着裴尚。

“我······我做好了升降机。”裴尚原本涨红的脸色突然淡定下来,想到他的杰作,骄傲不已。

“你找到了不会断的绳子?”崔琳也有些惊讶,想到在伏牛山那次,裴尚确实对此方面造诣匪浅,没想到自家洁癖表哥还是个科研人才。

“表哥,帮我一个忙呗!”崔琳想到给李淑的答谢礼,现有的人才在面前自然要好好使用。“你能不能用竹子做一副茶具?”

“竹子?”裴尚惊愕,竹子做的茶具倒是第一次听说,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行。崔琳总是奇思妙想不断,伏牛山的升降器不也是她的注意。

“我明日申时来找你。”崔琳愉快的决定,也不管裴尚是否答应。

在队伍的另一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长相英俊的男子,他目光深邃,头发微卷。

“送到了。”他用突厥语问道。

“射箭的姑娘给了我这个。”阿布在花朝节上也是见识过崔琳的本事,私下佩服不已。

史朝义接过信,只见上面写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字很娟秀,但内容就······

“崔姑娘不喜欢?”他记得崔姑娘那天明明很喜欢那件狐裘,怎么会这样,长安的女子果然很善变。

“怎么了,将军?”阿布侧身去看那封信,可惜不认识汉字。

“她骂我是畜生。”

“……”

※※※

回到自家院子,崔琳把那日的狐裘翻出来,合着狼毛一起交给泉儿。

“找个地儿埋了吧!”崔琳的淡淡的说。

她知道自己自从知晓了史朝义身份后,对他就有点偏见,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史朝义也许真的只是一番好意,她这样做有些矫情、不识抬举。

“对了,泉儿,记得把院子里的竹子都砍了。”崔琳伸了个懒腰,回房睡觉,心想还是做小姐日子滋润。

泉儿生无可恋的站在院子里,心中嚎叫,刨完了坑,还要砍竹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二日,郭曜入得武状元便可拜将之事,传遍了整个长安。后又有好事者,以讹传讹,众人皆以为只要是今年的武举状元便可拜将。去年考过的人捶胸顿足,感叹时运不济,没参加过的,个个摩拳擦掌,只为两日后的炼武堂之战。

崔琳依旧如往日一般,去南山练箭。经过那日与陈玄礼的比试,她才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于是越发的勤奋。对郭老爷后来提出的一系列刁钻练法,绝无二话,严格执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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