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卢青喃喃坐下。说来也怪,不管是他自己的媳妇姚静还是大哥苦追的张秀,都是家里出过宰相而后落魄的女子,他们卢家算是落魄宰相之女集中营吗?
“我带你过来,也是想请你出谋划策。不急着回去,崔府那里,我会让林源打好招呼的。”李俶语气诚恳。
崔琳听得眉角上扬,请她出谋划策,这算是一种认可吧!
她可记得自己在范阳帮忙时被这两个大男人鄙视的眼神,现在知道她的重要性了。哼哼,那要看她乐意不乐意!
崔琳心里乐翻了天,不过面上却极力的模仿李俶保持着平静,当然,如果嘴角没有不自觉的持续抽搐,那就更像了。她始终是达不到李俶那般的境界,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衰的神人啊!
“咳咳。”崔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变法呀。”
卢青和李俶齐齐望向她。
“我也不是很清楚。”
两人:“······”
崔琳调皮一笑,看两人都是一副颇为无语的样子,不再戏弄,正经说道:“直接使用范阳的那部税法案是绝对不行的,但脱离了那部税法又失去了这次变法的意义。”
卢青听后,深以为是的点点头,这正是他最为烦恼的地方。
“想要自己的变法永久存世,首先要形成一个拥护这部法案的利益团体。就像在范阳,安禄山和范阳的民众就是这个团体,他们一同对抗世家大族,维护法案,所以我们才成功。”
崔琳悠悠的踱步起来,娓娓言道。
“若我们在长安变法,在长安的利益团体又该选谁?”
“那不就是长安的百姓嘛,我们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他们。”卢青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李俶皱眉否认。“长安的百姓和范阳的百姓不同,他们不会也不敢公然挑衅贵族。”范阳人的剽悍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崔琳点点头,对李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被李俶嫌弃的避开。
“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们的变法。”崔琳最终还是选择开诚布公。“因为你们变法的受益者——长安的老百姓们,并不会维护你们的变法,而你们要对抗的又是满朝的贵家功勋,根本没有希望。”
“这部税法对大唐有利,我就不行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看出来。”卢青不满的反驳。
“一两个寒门学子的支持又有什么用。”崔琳厉声道。“就算看中你们在范阳的变法成效,玄宗支持,那也只是个人死法灭的下场。皇帝一旦换个人当,你的法案随时都会被废除,你也难以自保。你总不希望自己创下的法典,只短短存世几十年就消亡吧!”
卢青面露衰色,沉默下来,刚刚被李俶刺激起的自信心,又被崔琳打压下去了。早知道李俶干什么鼓励他,现在被他媳妇打击的体无完肤,这两夫妻是来虐人玩儿的吧!
还说什么他有商鞅之才,商鞅身死而法在,商鞅的变法依然留存下来,继续强秦。而他,就只会落得人死法灭的下场。
卢青瘪瘪嘴,好委屈,他想回范阳了怎么办。
“那你想如何?”李俶虽然也被打击到了,却依然维持着淡定的神态,也是蛮辛苦的。
“既然长安的百姓无法成为我们的利益团体,我们可以找另一个利益团体。”
“另一个?”卢青又重新燃起希望。“谁?”
“商人。”
崔琳微笑,卢青和李俶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士农工商,商人总归是这个封建社会最下等的存在。
“商人有钱,世家有权。钱权相较,才是势均力敌的存在。把利农的政策改为利商的政策,把刺激农业发展改为刺激商业繁荣,让个体经济变为集体经济,税收一定会增多的。这个存在了千年的社会形态早该变变了。”
崔琳洋洋洒洒的说完,她所言道的其实就是唐之后的宋朝税收模式,也是中国资本经济萌芽最早出现的时候,然而在封建压迫下,也只是昙花一现。
李俶深深的看着崔琳,她自己也许不知道,她说的话可不只是为大唐增加税收那么简单,而是在打破几千年以来不变的政治格局。这是几千年来,无人触碰的地方。他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有这样的想法,离奇又大胆。
崔琳被李俶盯得有些发憷,结结巴巴的回道:“我也就是说说······说说,你们随意······呵呵。”
“你累了,我送你回去吧!”李俶主动提出,崔琳有些惊讶。
马车上,李俶又深深的看了崔琳一眼。
“这些话,以后不许对别人说。”李俶警告。
“什么?”崔琳坐在李俶舒适的马车上,眯着眼睛享受,一时没有听清楚。
“蠢丫头,也不知是聪明还是傻。你这话可不只是改朝换代这么简单,简直大逆不道。”
不知为何,在李俶斥责的话语中,她听出了淡淡的宠溺。居然乖巧的点点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马车悠悠,铜铃阵阵,温顺的马儿走向了宣阳坊的另一头——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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