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林殊同拎起药箱,不敢抬头,主子您自求多福吧,臣先撤了!

越卿尘偏身坐到床侧,面沉如雪水,黛眉入寒云,眼角薄薄的敷着淡紫含金脂粉,越发衬得凤眼凌厉。

“还遮什么?让我瞧瞧,到底伤的怎么样!可还疼么?”

宇文澈忙伸出右手,去握她掀锦被的手儿,润如暖玉,腻如兰脂,让他心中一荡。自大婚后,极少见母后这般关切的神色,此时见她着急,真情流露,心里又甜又美,反恨自己伤的不重。

“母后还是别看了,都快好了啦!”

越卿尘到底掰着他的肩头,解开裹伤的白布瞧了瞧,伤处虽然狰狞,却已收口,果然是渐好的模样,这才放下一半的心事。一边帮他重新裹着伤处,一边教训他。

“皇帝到底大了,不肯听人劝!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朱先生没教过你吗?圣天子垂拱而治,坐御九州,又岂能白龙鱼服的混迹市井,自蹈不测……”

谆谆软语,絮絮停停,宇文澈心软如酥,不觉抬首去看她,心思已然跑偏。

水晶殿,顾名思义嵌满各色水晶珠贝,通明的烛光被反复折射,陆离光怪,明华璀璨,此处极得圣心。当时侍驾的那位布政使是怎么说的来,一人扬袖则满殿雪飞,一人徘徊则满殿云追。

若是于此胡天胡地,想必触目皆是羞妍,到处都是妙态,宇文澈越思想越发不堪,只把越卿尘和她的惊世容颜重合,带进这一片又一片的光怪陆离里。

“你呀,倒不如小时候让母后省心呢!”越卿尘见他垂头不语,似有悔意,不由心软,伸出长指,点点他的额头,竟然发现,指下滚热,再细细一看,这孩子怎么面红耳赤,莫非烧热起来了?

“怎的这么热?澈儿哪里不舒服?来……”越卿尘正要唤人,却被宇文澈一把抓住。

宇文澈窘极,这等尴尬处哪能示人。拉住母后吃吃艾艾,半晌,皱着眉头,赧然说道,“母后,我肚子疼!”

越卿尘顿时想起他幼时装病的故事,只以为他又想自己帮他揉肚子,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探进被里,按在他的小腹上轻揉。

宇文澈差点跳起来,他那见不得人处若是被母后发现,简直,简直,不敢深想,慌不迭想要把越卿尘的手捉出来。

缠如丝,软如绵,双手按住却怎么也舍不得放开。那手儿就在被下,在自己的身体上,离着要命处不过咫尺,起伏,揉抚,若是再往下点,再用力些……宇文澈恍恍惚惚晕晕眩眩,浑然忘我的拉着那手往下按去。

越卿尘抬头看向宇文辙,突觉心惊魄动,一眼瞄见他眼底关不住的火焰,迷乱、沉醉、跃跃欲试情欲,这是她在无数男人眼里见惯了的,再不会看错的,却是第一次在自己儿子眼里看到了,再不敢置信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他怎么会?他怎么敢?起这个心思!自己可是他的母亲呀!

越卿尘猛地抽手,站起,居高临下的睨着宇文澈,凤目里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她撑起的气势,到了凝珠馆就散个干净,这么多年来,她遇到的悲苦实在是太多了,可哪一次也没有此番伤的狠,伤的重。硬生生的在心尖上插了把刀,这孩子纵然不是亲生,也像亲生般带大的,费尽心思呵护着,教养着!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竟然让他如此轻辱自己。

莫非自己真个命薄如此,天生的任人攀折不成?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敢……,好,好,真是好的很!

一行恨,一行怒,一行惊,一行痛,越想越窄,夙夜伤恸,不过半日就病倒了,急的阖宫忙乱。

温嬷嬷接过蓝绫手里的药盏,挑开深帷重幕。

橙褐色的汤汁,一勺一勺的咽下,满是小柴胡的味道。

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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