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的楚寻，又翻身上马，溜溜达达地走远了。
剩下的几个边城斥候队的残兵面面相觑，小六的心里已经将这个胡子拉碴、声音稚嫩的少年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后来啊，楚寻溜溜达达地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回他们成了战友。
那次一起被救的几个人，只剩下了三个，小六见到楚寻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楚寻将自己的胡子刮了，衣服换了，头发也梳整齐了，看起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但小六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目光依旧充满阳光，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有感染力。只是那个一言不合举枪灭胡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惫懒多嘴、喜欢捉弄人、又喜欢好吃懒做的军中一害而已。
嗯，而已。
小六想着这些，嘴角的笑容就浓了起来。
楚寻是他的朋友，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出身瞧不起他，虽然经常整蛊他，但一旦有了好处从来没忘了给他留一份，每次楚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鸡腿、卤肉什么的改善伙食，除了大伙儿平分的，就属他拿的最多，以至于好多老兵都羡慕的不行，说楚寻实在太过于偏爱小六，一碗水端不平，这样不好。
结果楚寻说，我乐意。
哈哈，我乐意。
小六想起那几个老兵被噎住的模样就好笑——是真的噎住，那会儿几个老兵正和楚寻小六一起分赃，嘴里都被塞得满满的。
这次楚寻深入敌后，没有带上小六，让后来知道消息的小六直跺脚。不过他也知道，和其他人相比，他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也许是以前的长期忍饥挨饿让他在发育期就营养不良，他的身体过于单薄了一些，临战的经验也有所不足。本来以他和楚寻的关系，应该是会被优先考虑的，只是考虑到小六的实际情况，才把他刷了下去。
不过此时的小六，还不知道这些。
他把自己的脑袋瞧瞧从灌木中探出一点儿，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宽广一些。远方是胡人的营帐，影影丛丛，往来不绝。
“那是？”
一支牛角大纛远远驰来，大纛上一只豹子模样的图案随着骑士的奔跑不断晃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这是须卜部落的标志。看那大纛身后扬起的烟尘，怕不是有着万骑在奔跑。近一点的那些营帐之内很快有了动静，胡人开始集合，牛角号声响起，仿佛是在呼应奔来的这部骑兵一般。胡人营寨北边的大门打开了，一队队的骑兵出了营门向着两边列队，骑士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光芒，提醒着人们这可不是玩具。
小六用手揽了揽身前的灌木，悄悄退了回去，找到了附近的同伴碰头之后，小六独自出山，返回了边城。一路上快马加鞭，丝毫不敢耽搁。
这个情报，必须让大将军知道。
高速的奔跑，风在耳边划过，带出了声音，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了味道，干燥、暴乱的气息在狂舞。
战争，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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