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奶奶听王妈妈絮絮叨叨讲了半日,才听明白了。原来是父亲崔贤清心寡欲了一辈子,临老了,居然又开起了第二春。母亲一时受不了,在家已哭了几日,水米未进。
“这都叫什么事?我们三爷闹闹也就罢了。怎么父亲也……”罗三奶奶靠在椅背上,抬眼望天,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王妈妈掖了掖眼泪,抬眼诧异道,“姑爷又怎么了?又娶姨太太了?第八房?”
罗三奶奶一听,差点气笑了,“哪能啊,还第八房。不给我打出去。七房姨娘已经够我折腾的了。”又问道,“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你们见过吗?”
王妈妈摇头道,“没见过。我跟着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里见她。不过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这狐媚子原来是醉香楼的清倌人,长的水灵灵的,会弹琴,会唱歌,还会吟诗作对。老爷这魂都被她勾走了。还说要娶她进门。您说夫人操持了一辈子,临到头……”说着,又哽咽起来。
罗三奶奶忙打断她,“好了,您别哭了。这事我知道了。”说着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一阵的头疼,“又是这个醉香楼,仙音姑娘,什么时候,我去会会她,瞧瞧究竟是何方的仙子。母亲那里,我今天就不去了。您回头代我问个好。等父亲在家了,我再回来劝劝父亲。”
王妈妈一听,忙摇手道,“别,姑奶奶,千万别去和老爷提这茬。老爷现在是被迷住了。”说着,表情夸张,指一指自己的头,又左右看看,小声道,“这儿……都不清楚了。夫人一劝就……唉,反正没个好。姑奶奶还是别去讨这个晦气。”
罗三奶奶瞧她样子,笑道,“行,我知道了。”又问,“二嫂子今天可在家吗?”
王妈妈想了一想,道,“大约在。没听说要出门。我这两日都在夫人屋里,要不我给您去问问?”
罗三奶奶笑道,“不用了,我这来都来了,就径直去吧。”
说着,又嘱咐了王妈妈几句,便往后院走去。
后院住着罗三奶奶的二哥崔文渊一家,以及二房的两个堂兄弟。原本这崔文渊的屋子也是在东院的。只是成亲后,韩氏向来娇惯,免不得与婆婆嫂子有些口舌,便撺掇着丈夫搬去后院住,连吃饭也分开了。
一走进院里,满院的榴花红得似火,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农历五六月的天气,恰好不冷不热,一旦出了太阳,便暖洋洋的,直让人犯懒。韩氏正搬个竹躺椅歪在檐下小憩,丫鬟翠娥搬个小板凳坐在她身旁做着针线活。
纤细的手指拈着绣花针一戳,刺破纤薄通透的布料,又一扬,缓缓将丝线扯到空中,再慢慢穿进几根线头里,一挑,复又扎入布料。
罗三奶奶在一旁立了半日,见她主仆二人浑然不觉,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秋纹想要上前,却被罗三奶奶拉住了衣角,使个眼色,让她退后。
又过了半晌,翠娥才一惊一乍道,“怎么是姑奶奶回来了?啊呀,您看我这做针线活做的。回来多久了?我们二奶奶还在睡着,您看……”
罗三奶奶忙笑着摆了摆手,拉住她轻声道,“不打紧,没什么要紧事,等二嫂睡醒我再来。你先忙。”
正要走时,却听韩氏在身后笑了一声。罗三奶奶背着身子,听见她问,“几时了?我睡了多久?”
翠娥小声道,“二奶奶才睡了半个时辰不到。”说完,又凑到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韩氏这才诧异道,“哟,原来是姑奶奶回来了。怎么不早叫醒我?”说着,坐起身来。却不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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