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去黄牛那里买高价票花冤枉钱。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窗外一团漆黑。苏小听早就进入了梦乡,李承业悄悄起床,穿好外衣,轻轻吻了下妻子的额头,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凌晨两点。
四周到处静悄悄的。
牛毛一样的细雨飘在身上、脸上、手上,带来一股股寒意。
李承业发现衣服穿少了,天气比想象中的更冷。
可他不想折回去,一是因为一去一回耽误时间,二是他怕回到家吵醒苏小听。
他缩了缩身子,紧了紧衣服,骑上电单车,咬咬牙,冲进了绵绵细雨中。
路上行人同样很少,到处是无尽头的黑暗。
李承业冻得哆哆嗦嗦地,一路骑行,终于来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还没进大门,就远远看到挂号大厅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
他停好电单车,走向挂号大厅,这才发现这些排队的人,不但带着板凳,甚至还带上了打地铺用的塑料布和被子。
李承业看了看长长的挂号队伍,心里一沉,但也没有办法,谁叫别人来得更早呢,只好无可奈何地排在最后。
不一会儿,又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地赶来,排在了李承业的身后。
时间异常难熬。
雨却越下越起劲。
离医院上班时间还早得很。李承业看了看队伍前头那紧紧关闭着的挂号窗口,咬牙忍受着,盼望着时间尽快过去。
孩子的啼哭声将苏小听从梦中惊醒。她急忙起床抱起女儿,原来是纸尿裤没裹好,把小床尿湿了。
苏小听给女儿换了干净的纸尿裤后,又哄了一会儿,等女儿在怀里沉沉地睡去后,苏小听才发现窗外已经天蒙蒙亮了,大床的另一半边空着,老公李承业不知去哪里了?
门“咔嗒”一声打开了,苏小听看到了脸被冻成青灰色的丈夫李承业走了进来。他衣服有些湿,身体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狼狈。
“你去哪里了?”苏小听觉得奇怪,便问。
“爹今天到,我去医院给他挂了明天的号。”李承业疲倦地说。
他不想让父亲知道令全家人骄傲的儿子,考上大学飞出山窝窝,在首都北京上班,让全村人羡慕的儿子,居然连去医院挂个号这种小事都没办法,得半夜排队冻成狗才能办到。
李承业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在城市里生存的狼狈,这是他作为一个儿子的尊严。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告诉苏小听的,作为丈夫,同样也需要在妻子面前有自己的尊严。
“一个挂号而已,用得着起那么早吗?大不了,让我妈去找她的高中同学江阿姨帮忙,江阿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上班,熟人多,不就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吗?”苏小听抱着女儿,不以为然地说。
李承业没有理睬苏小听,他换下了潮湿的衣服和鞋袜,他才不想去求丈母娘帮忙。
本来丈母娘就看不上他,即便看在女儿的份上帮他这个姑爷一把,也一定会更把他鄙视到尘埃里。
男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尊严吗?妻子也太不了解他了。
下午三点,李贵发所乘的火车到达了北京。
李承业和苏小听打了一个车,将李贵发接回了家。
一段时间没见,苏小听发现公公苍老了很多,说话做事也木讷了很多,头发更白了,皱纹更深了。
回到家后,李贵发除了吃饭和上卫生间,基本上都是呆在次卧里抽烟,也不说话。
李承业本来想找父亲好好聊聊天,但看父亲一脸倦态,便什么也不再说,安顿好父亲休息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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