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口,我就一路奔向海边,取了海水灌进瓶子里,摇了摇之后倒出一点一尝,果然是清甜的净水。把瓶子递给小白让他喝了些,然后宝贝一样揣在自己怀里。

回到船上,我又觉得有道目光,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传过来,迷茫中抬头向着天空中的云层望了去。是谁,自从和挟魂建立联系以来就一直觉得暗处的这道目光,甚至在牢中也是如此。莫不是那个遥遥不可及的地方也有注视着我的人?

收回目光看向螣蛇,他应该也有所察觉,正盯着我。

“出发吧,”我勉强笑了笑。

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回过头,小白也看着我,不用开口,我们之间还是有这种默契的。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嗯,也许不是人。”

阿熏和小白对船进行了小小的改造,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商船差不多,路上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就地取材用棕榈叶子做了一把大伞绑在桅杆上,除了晌午的两三个时辰,我们都在甲板上厮混。而且阿熏也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我胡闹,就这样算是圆了我的一个梦想,乘舟出游。

海面上一时风平浪静,一时暴风骤雨,我们这里有只吉祥物可以驭风,自然是不必惊恐,连带着周围偶尔遇见的船只,也沾了光顺风顺水。那种在自然之力前人类的渺小,会让人心生退意,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本能会让人屈服。

终于到了一座城市,这里虽也是海边渔村,但无论是渔民穿着,还是用器用度,都明显好很多,我们虽绕路,大体方向确实是往东北行,应该也是在江南东道,至于具体州县,我望着小白,“要不先去打探一下,再决定如何行动?”

小白自然是义不容辞,我又交代他把脸抹得丑一些,越是这种热闹的小镇,民风开放,说不定被哪家小姑娘抢了去。

他走以后,我望着阿熏,“这里产盐,所以富庶,但也同时驻扎守军会很多,如何?”

“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船泊好了。

我刚挽着篮子下船,便看见小白一脸凝重地回来,“这里是杭州海盐县,有你的通缉令。”

“那便任你摆布咯。”我将脸伸过去给他。那时我眼睛失明,师父将易容之法教给他,也算是缘法之一。捣鼓一番之后,我也变成了古铜色皮肤,样貌也有了几分改变,似又不似。“阿熏,我们是要进城还是在城外活动?”

“先在城外晃荡晃荡,再进城去。”

“那你自己去就好啦,你也听到啦,我现在是被通缉的人啊。还晃荡?”

“我在海边出现一下也就算了,进城也许会被人捉了扒皮烤来吃。”

“行吧,我们去晃荡。”我听说过海盐县产盐产铁,以打铁匠的身份出现比较合适。挑了一颗最小的珍珠去村子里的市集上先换了一些散碎银钱。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粮、百官禄俸皆仰给焉。刘晏的“榷盐法”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收益,而暴利之后,又有人开始贩卖私盐,虽刑罚残酷之极,但十中有一,一旦获利,可福及数代。所以产盐区驻军多冷酷暴戾,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在城外刚走了两圈,便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和小白躲在树丛里。

姜铁匠!他为什么又在这里出现,难道是追着我的踪迹?不可能,我们走的水路,绝没有被跟着。

也许是这里产铁,他来采买。

我和小白写来写去的交流着,眼看着他拿着什么手令和守城兵士说着,然后被带进了城中。过往盘查虽然严格,但大多还是针对私贩私藏盐的,对人并没有特别注意。也是,皇上的命令到了地方,总要打个折扣,而且如今通缉的人那么多,谁不是被疲劳战打怕了的。

想了想,我把珍珠交给阿熏让他吞下。把它放在竹篓里当作是打来的海产,又折回市集挑了些海鳗混在一起。

“委屈你了啊,阿熏大人。”他忍气吞声躲在里面,被一群俗物拱来拱去。

“走吧,铁匠小白。”

“走啦,阿姊。”

我们向着城门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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