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不安。

好似某种恐怖之物正在破茧,它纤细敏锐的触角,业已从裂缝里伸出。

廉城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腰间血玉流苏同心佩随马背颠簸,一下又一下落在胯骨之上。

“嘀嗒。”

似有冰凉的水液蓦地坠在发间,男子惶然抬眸,天穹积云比来时更加乌黑浓郁

下雨了。

……

后来廉城得知,元琅一行人未曾取道潭县。

没有半点通关记录,竟似人间蒸发一般,那艘船舶平白消失在波涛汹涌的云江之上。

……

不知不觉已至离京之时。

晨光微熹,案上香火缭绕,眼前廉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一如往常般肃穆庄严。

他一身紫绸官服裁制极好,衬得身姿格外匀称颀长,只是原先儒雅的锦雉纹绣变为刚健虎豹,倒是更合他的气质。

“城儿,该去上朝了今天是你领旌节赴任的大日子。”

身后传来燕国公平静的提醒,廉城轻轻点头,只是垂下眼帘的瞬间,眸底泛起难以言说的神色。

香头隐隐火星明灭,父子二人立于堂上,一时无言。

燕国公廉训深深地望着长子廉城的背影,不知不觉间,他竟已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父子间的隔阂,终究未能避免。

他好像守着各种各样的秘密,又做了一堆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可他再也不曾吐露心事。

晨风寒凉,侵入衣襟。

“父亲。”

男子蓦地开口,那恭谨的嗓音还如往常般清朗。

“这一阵子,儿子常常在想在天阙城生长的这二十多年里,我当真了解这里的一切吗……?”

燕国公一怔,他没有料到廉城会有这样的疑问。

牌位上的名衔半隐在缭绕香火之后,男子不再言语,合袖躬身一揖。

廉训知道他话还未竟,只立在廉城身后,目光慢慢飘向帘后庭院里的红叶。

原来……是秋天了啊。

不知不觉,万物蒙上秋日之色,朝暮逐渐寒凉。

“儿子此去,五年抚边,不得尽孝道之本分,万望父亲母亲珍重。”

撩起紫绸虎豹官服的衣摆,廉城朝燕国公恭敬跪下,深深拜别。

庭院一枚红叶悄然委地,无声没入一片枯叶之中。

“只是……”

廉城缓缓抬首,英气眉宇之间神色凝重燕国公心下虽疑,却还是平静听着。

“眼下局势变幻莫测,还请父亲多多留意北方。”

……

今日的秦府与往常并无不同。

清晨起床,洗漱更衣,再去王爷王妃院子里问安,问安完毕,便是一道用早膳。

八宝碧粳米小粥很香,桂花酱鸭也很美味,可沁平王妃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偏偏搅得白芷心情烦躁。

她当然知道廉城今日离京。

早膳末了,廉妃甚至叫秦安阳上街转转,“趁着还未入宫多赏赏天阙景致”,沁平王并未多想,只点头应和。

素手推开蔷薇红木窗棂,秋风习习,抚过少女娇容的刹那,丝丝寒意,侵入肌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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