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两个人现在的状况非常地不好,贾母是出气多进气的少,而王氏则满脸的青白色,瞧着怕是马上就要驾鹤归西的样子。

宝钗心中其实已经火急火燎的了,倒不是她多么关心这二位,只是若今日她们就这么去了,自己身上难免会留下克夫的名声,这是她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尤氏并没有对宝钗瞒着贾宝玉做下的好事,毕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任谁都会想要多帮一把宝钗吧。大婚当日就碰到了这般千年难遇的破烂事,尤氏原先总抱怨贾珍在家时自己活的不像个人样儿,如今再看看宝钗,突然就觉得自己比起她来还是强上许多的。果然,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不过与尤氏预想的不同,宝钗听完后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吩咐人把花姨娘的孩子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又换好了一身衣服,甚至还有心情用了些点心,才来荣庆堂瞧这上头的两层婆婆。

这一系列的反应,让尤氏在一旁瞧的都惊呆了。暗想这新进门的宝二奶奶可真不是一般人,自己的道行与人家一比,简直不够丢人现眼的,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劝慰的话也只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便马上离开这里去帮自己的儿媳秦氏打扫战场了。

她只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显的自己更像是个二傻子。

至于贾宝玉,宝钗根本就没打算去看,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身边的莺儿派过去,让她今晚去照料贾宝玉吧,别让他死了就行。等路过金姨娘的院子时,还顺手就把她的院门给锁上了。

宝钗早已打听好了,公爹贾政因着儿子大婚,请了好几日的家,这几日都不用当值的。

看着宝钗这表面上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为何,邢氏和凤姐儿竟十分想笑。邢氏自持身份,也就在心里乐上一乐,而凤姐儿则轻轻地笑出了声。若不是顾忌着贾母,只怕她现在就要满地打滚儿了。

宝钗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对凤姐儿说道:“凤姐姐,您声音小一点。这府里的下人们可都不是一般人,若是被人听见了,指不定明日外头要传出什么话来了。”

凤姐儿说道:“这不打紧,只是你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既然知道这些下人们不一般,为何不趁着今日赶紧处理了?”

宝钗做人向来留三分,不过见凤姐儿如此坦白,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便叹了口气,说道:“谁说我不想呢,只是我今日才来,娘家又帮不上什么,真是有心无力。”真是好可惜。

凤姐儿笑了,有这个心就行,说道:“你瞧你,我以为你多明白的人呢。现在整个荣国府,只有你这么一个清醒着的能上的了台面的正紧主子了,过了今晚谁知还有没有这样的大好时机。我若是你啊,就去求叔父和婶婶帮忙,再不济家里铺子上的伙计们总是有把子气力的,绑上那等刁奴,明日一早全送到崔大人处还是可以的。”

宝钗听完眼睛一亮,但是马上又把心里的躁动给按捺了下去。因为,这法子着实冒险了些。一来让外人插手自家事本就理亏,二来她手里并没有这些奴才们的罪证,更不可能连夜就翻出来,三来荣国府的奴才们刁钻跋扈,恐怕不好处理。

只是又实在不忍心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将她的顾虑一一说出来。

凤姐儿道:“这怕什么,你只死死地将你的身份站住了,就说那些刁奴是办事不利也好,偷盗了东西也罢,主人家发落奴才还是不是常有的事。若是不好往崔大人那里送,你就只管叫了人牙子发卖。至于这些狗杀才们的身契,定然在老太太的手里,只是如今她能不能醒还未定,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敢不敢了。左右今日荣国府已经将自己的脸放在地上给人踩了,怎地你还怕闹出更大的动静嫌丢人现眼吗?叔父和你铺子上的伙计们都只是靠山,吓唬人为主,并不用真正插手,你只管从府里挑选出得用的就行。你放心,躺下了这两个,府里惯有那见风使舵的,还怕到时没有人帮你吗?”

这可就是在教宝钗在荣国府里造反了。

邢氏在一旁坐着没出声,事实上,她们的确希望薛宝钗能接手了荣国府。毕竟薛宝钗的脑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清楚的,并且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虽然她有青云之志不假,可惜不同于贾母与各处的牵扯比较深,宝钗除了王子腾,就再无别的门路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若是她能握住了荣国府,邢氏便再也不用担心,荣国府与夺嫡沾上关系了。再有一层考虑,便是这府中乌烟瘴气和臭到大街上的名声也能有所改善了。毕竟他们贾宅出身荣国府是不可辨驳的事实,最近荣国府出现在京城热搜榜的频率太高,说实话他们真的不想再被动地凑这种热度了。

方才听了凤姐儿的一番分析,宝钗的神色已经开始松动了。虽然这么做非常地不地道,可是一旦错过了今天,或许哪怕是贾母驾鹤西归了她都不可能真正地握在荣国府。

不过毕竟薛宝钗还是很守规矩的人,一方面是她十几年来一直坚守的规矩体统,另一方面是巨大的利益诱惑,这思想斗争还是相当激烈的。

邢氏和凤姐儿倒也不逼她,相信她不是任凭机会白白流失的人。

只不过,薛宝钗还没决定好,便听外面的人说李纨来了。

邢氏一笑,对薛宝钗说:“你瞧,若是你还未考虑好,只怕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薛宝钗错愕地一抬头,大嫂子一向安分守己,怎么也有这样的心思吗?

迎着宝钗的目光,邢氏说道:“我听说兰儿读书一向十分上进,是个可造之材。宝玉算是彻底毁了,你说将来荣国府还能靠谁呢?还有,你不觉得这会子她来的真的一点都不晚吗?”

没错,邢氏几乎可以断定,今日之事应与李纨脱不了干系。

毕竟整个荣国府,谁会这般恨贾宝玉呢?恨到不惜得罪北静郡王府,也要斩断他的一切出路!除了贾兰之母,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她猜测,只怕王氏也是李纨想办法弄出来的。为的就是把王氏送到贾母的身边,好让两婆媳互相撕咬,就算不能将这场婚礼搞砸,那也得让贾母再也分不出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而花姨娘,她筹谋宝玉姨娘的位置多年,又费尽心力才在府中经营出了“忠厚贤良”的名声,一个健康的孩子又是她立身的根本,不会突然脑残到选择今日生产的。那么,谁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对贾宝玉的孩子下手呢?

至于所有的马儿都突然出现了状况,那就更明显地是人为的了。虽然府中掌家的是金姨娘,但是她无子,且也不傻,贾政年高,她到底能不能有孕还未知呢,就这么贸贸然地把贾宝玉搞成这样,以后她自己无人奉养也得吃尽苦头,所以也不可能是她。

那么剩下的人里面,就很明显了。

薛宝钗在荣国府居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又曾下功夫了解过内情,当初金姨娘掌家之前李纨也曾管过一段时日的。她向来不缺宅斗这根劲,邢氏不过稍加提醒,便明白了过来。

于是,宝钗强装镇定的面庞再也稳不住了,只是多年的隐忍她早已学会了克制。好啊,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做敌人,你却送我这么大一份新婚惊喜,可是当我是泥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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