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晨上山

李向东抬眼微笑，说道：“好久不见。”　　李大成道：“不久不久，才半年而已。”脸上洋溢着热情，眼睛一转，远远的瞟了一眼乌白马。　　现在的乌白马被众人围着，片刻后，在四个弟子的拥趸之下回房间去了。　　此次杀了胡升宏，乌白马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很淡然，不喜不悦。　　不沉溺在众人的恭贺声中，不居功自傲，做这一切似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圣人无功？　　乌白马前脚刚走，其弟子丁敏便回头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您们好，我……”　　有人习惯性的回了句：“姑娘好。”　　丁敏眼睛看向说话之人，略俯首，特指性的对那人说了一句：“您好！”　　说话之人本无他意，但旁边听的人却笑了起来，一片哗然。　　丁敏毕竟是女孩子，见众人取笑，脸蛋一红，颤声道：“我师父说了，诸位的茶歇账算在乌蒙剑派的账目上，请诸位尽情享用。”说完，又略俯首作别，转身离开。　　茶歇虽不值钱，但有人付款总归是好事。　　安氏兄弟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陪红岩老人坐着。　　在他们看来，胡升宏确也该死，所以并不觉得乌白马做错了，若是安顺州归辖宣尉府，恐怕他们早已将双堡帮灭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在一阵欢呼声散去之后，他们便随着红岩老人和张府起身回雅阁去了。　　百里姐妹也回去。　　茶座上只留下李向东一人。　　李大成在李向东的身旁坐下，看着李向东，李向东亦看着他，四目相对。　　突然，两人忍不住噗呲的笑了起来。　　李向东道：“眼神要不要这么肉麻的？”　　李大成道：“谁叫你这个家伙经常到我酒楼喝酒的，这么长时间不见，怪想念的。”　　李向东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太肉麻了，受不了。”　　李大成鄙视的道：“呵，我还懒得说了呢。”　　接着又道：“怎么样？喝两杯吧！”　　李向东嘲弄道：“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李大成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上次你说还我的酒钱呢，到现在还没还，我不大方，早就给你算上利息了。”　　李向东右手敲了敲额头，道：“啊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随手一拿，拾起桌上的十两银子，“这是还酒钱的，不用找了。”　　李大成接过，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　　李向东又蔑视的说道：“势利鬼。”　　天色渐暗，别苑华灯初上。　　各路人士业已休憩，好养足精力，待明日登山。　　……　　……　　房间里，李向东叔侄俩已酒过三巡，对饮甚欢。　　李向东喝了一口杯中酒，说道：“诶，我说老鬼，你怎么跑到铜仁府来了？”　　李大成回道：“打工而已！”　　李向东带着惊讶的表情问道：“‘别来酒楼’破产了？”　　李大成摇了摇头，道：“呵，怎么可能，栖侠山庄的武林盟主唐勇扶到我那酒楼里喝酒，便非得让我来帮他管什么别苑，人家是武林盟主，我求之不得哩，这不就来了。”　　李向东道：“原来如此。”举起酒杯，又与李大成对饮了一杯，然后起身，歪歪斜斜的道：“走了，回去也。”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成叔，侄子忠告一句：做生意就做生意，别和武林中人扯在一起。”　　“不然挣了钱也没福气用到。”　　李大成的手有力无力的挥了挥，只见李向东向雅阁行去。　　天空一片漆黑，晚风徐徐，夹杂着一股热浪，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李向东边走边解开胸前衣襟，袒胸露乳，行至雅阁前的石凳处，便坐下散热歇息。　　嗯，这天气怪热的。　　就连石凳都有几分温度。　　李向东双手矗在膝盖上拖着额头低头坐下，想来是有点醉意上涌了。　　不知不觉中，便有几滴汗珠渗出。　　如此热的天气，李向东压根儿就没有回到宿舍的欲望，若不是因为蚊虫叮咬的缘故，他巴不得就在这里过一宿。　　李向东低头向地，隐隐约约间，似有脚步声响起，他抬起沉重的头一看，并无他人。　　突听右侧有人叫道：“李大哥？”他回头看去，是百里杜鹃。　　百里杜鹃处于屋檐角的灯笼光线之下，正莞尔一笑，长发随风飘荡，这情景……似曾相识啊。　　“梦……”李向东顿住，用力摇了摇头，才道：“杜鹃……”　　“你还未……歇息？”　　“天热得不行，出来透透气。”　　李向东不知轻重的猛力点头，然后又道：“你脚好些了么？”　　“无……”一道光华闪过天际，将漆黑的夜空分为两瓣，随着便是轰隆隆的一声闷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瞬时惊醒梦中人。　　李向东尚且被吓得激淋淋一跳，何况是身为女儿身的百里杜鹃。　　百里杜鹃本是想说“无妨”的，但“妨”字未出口，便被这一声紫电惊雷吓破了胆，双手立即抓住李向东的右手，就像在绝望之中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李向东“啊”了一声，道：“杜鹃……我……”　　百里杜鹃看着李向东痛苦的表情，好奇的问道：“李大哥，怎么了？”　　李向东左手指了指右臂膀，道：“手……臂……疼……”　　百杜鹃这才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紧了，遂立马放手。　　她刚一放手，又是一声惊雷巨响，把百里杜鹃吓得手一紧，又用力抓住李向东的臂膀，不偏不倚，正是刚才捏痛的地方。　　李向东又“啊”的一声轻哼。　　百里杜鹃脸一红，道：“李大哥，不好意思，我怕雷声。”　　李向东道：“我也怕。”说着，他“啊”的一声大叫，作出被雷吓的惨状，百里杜鹃应激反应，也吓得大叫起来，待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一脸委屈的看着张人韦。　　李向□□生怜意，道：“别怕，有我在。”　　说话间，豆大般的雨点打了下来，瞬间就下得哗啦啦，饶是李向东与百里杜鹃二人离雅阁近，亦被打得半湿。　　百里杜鹃站在廊间看着李向东愣了愣，道了声安歇，便自回房。　　百里杜鹃回房，有些难眠。　　……　　……　　这一夜，雷声没有停过。　　雨也没有停过。　　每一声炸雷过后，雨声就变得更大。　　天就像漏了一般。　　人们就在瓢泼大雨中度日一夜。　　奇怪的是，当人们醒来，雨停了。　　雨后初晴。　　从东方升起的阳光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光芒万丈，普照在布满雨露的万物之上亦是光彩夺目。　　一夜暴雨，山路泥泞，流石甚多，山洪暴发。　　到处都是轰隆隆的洪流，以致清晨并没有人急着赶路上山，均留在别苑，以待后效。　　接近正午时分，鋆阳高照，烈日炎炎，灼热异常，原本湿润的土地，瞬间便晒得裂纹四起。　　天道真的无常多变。　　洪水渐退，各门派人士便动身启程，欲在天黑之前赶到山上。　　张人韦在茶歇室对高婷婷道：“婷婷姑娘，西江苗寨的诸位长老不知何时到？”　　高婷婷顿了顿，回道：“按道理来说，今天再什么也赶得到了，可能是在半路被大雨给隔断了罢。”　　“不管了，我们先上山，在山上与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