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时至酉时，学渣们纷纷回来了。如尹颜预料的一样，一无所获。　　学渣们在得知又有一名孩童失踪后，个个很是气愤。一天的疲惫因着这群拐子瞬间消失，纷纷都在咒骂拐子们。　　现在时间很紧迫了，拐子们都准备跑了，尹颜示意学渣们安静。　　“别再骂了，现在你们全部去吃饭，吃完立刻去洗漱休息。明天还会很忙碌，你们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明白吗？”　　“明白。”学渣们异口同声道，而后便四下分散了开来。　　钟捕头踏入大厅内，也无须尹颜问便先说了审讯的结果。　　“张三开口了，他于半月前有人找到他，要同他合作。张三也清楚合作之人便是拐子们，但因钱财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了凡州易拐卖的孩童所在位置。”　　“可有何关于拐子们的消息吗？”　　“张三说拐子们很谨慎，每次都是拐子找张三的，张三也不知他们在何处。不过据他说第一次时有人用黑布蒙着他眼带到一处屋子，屋子里有不少人，但他被要求一直蒙着黑布，因此不知这团伙长什么样。但是他听出这团伙中有一人，在团伙中地位不低，说话口音乃是凡州人。”　　“凡州人？”　　钟捕头点点头。　　既是凡州人，却又找凡州当地的混混当向导，那么就是说此人乃是多年不在凡州了，对如今的凡州不是很了解。　　是凡州人，却又多年不在凡州，很可能是二十多年前那场瘟疫的逃难者。　　这个消息其实没有什么用，当年的那场瘟疫早就毁了凡州，根本无从查起逃难者有多少人，姓甚名谁，年龄大小。　　唉，这是场难打的仗啊。　　一夜无眠，尹颜便早早起来出了知府随意的走在大街上。她一个晚上都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孩童运出凡州外，然而却没想出什么法子。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才早早出来，醒醒思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口。　　守门将士身体站的笔直，精神奕奕的看着四周是否又可疑的人。虽然丢的不是自家的孩子或弟弟妹妹，，可凡州是经历过大难的，好不容易有了人烟，有了起色竟让拐子有机可趁，将士们也是恨毒了那群拐子。　　见城门口附近站着一个男子装扮的年轻人，认出是前两日与书院学子一道进城的先生。听说这位先生也在帮忙查探这起拐卖案，将士点头示好。　　尹颜也回礼般的点了下头，而后就开始在城门口附近一圈一圈的绕着走，看的守门将士一头雾水。　　天光渐亮，已经有零散的百姓出来走动了，小贩挑着担子四处售卖着里头的东西。　　此时城门外慢慢走来一人，将士们望着那还在远处的人影，顿觉怀疑的看着来人，毕竟现在天色尚早，那么早入城能做什么。　　见守门将士的目光纷纷投向城外，尹颜便走到城门口正中央。　　待看清人有些惊讶，怎么是元祁，身后还跟着乔夏。他一大早下山来作甚，不授课吗？还是让山长给赶下来了。　　尹颜不厚道的猜想着。　　元祁步入城内，被守门将士拦下。　　将士仔细打量二人，带着一些怀疑的目光。“你是什么人，入城作甚。”　　“半山书院的先生。”元祁不疾不徐的回答。　　“半山书院。”问话之人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先生，毕竟他也是半山书院的先生。　　尹颜听清对话，见将士望向自己便点点头。　　将士确认无疑，便让同伴放人过去。　　元祁也是早早瞧见尹颜，见人放行便走到尹颜的面前。面带笑意，拱手道：“多谢尹先生解围。”　　尹颜则面带疑惑，忽略元祁的谢，直接问。“元先生今日何为下山，还如此早，不用授课吗。”　　“今日乃是半月假。”元祁解释道。　　啊，对了，半山书院是半月放一次假，她都给忘了。不过。。。。。。　　“白日不是还要上课的吗”尹颜发问。　　“今日定了他们写一篇文章，写完便可自行回家去。”　　唉，这就是学霸班和学渣班的差别啊。她若学渣班写份文章，别说写不出来，估计早玩疯去了。　　“那先生为何。。。。。。。。”尹颜还想继续问，余光却瞧见一个老者，约莫五六十岁，拉着两大桶泔水往城门的方向去。　　只见守门将士与老者打了声招呼便放行了，查也不查。　　皱了皱眉头，脑中灵光一闪。凭着以前办案的直觉，尹颜觉得那两桶泔水有问题。　　元祁在等尹颜的问题，半天也不见声音，见她的目光逐渐望向拉泔水的老者，有什么不对吗。“怎么了。”　　尹颜仿佛没听见问声，见老者要走了，赶忙追上去。“等一下。”　　元祁便跟着一道上前去看。　　将士听到声音见是先生，只见这先生直接走到装泔水桶车子边，一脚踏上车，直接掀了两桶盖，一股泔水味瞬间飘散开来。　　他算是明白这先生是何意了，连忙解释。“先生，老甘在凡州生活了几十年，是这里的老人了。而且性格忠厚，很是老实。他送泔水也有年头了，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定是不会帮着那些拐子运孩童的。”　　尹颜没说话，望向那桶中满满的泔水，确实装不了人。只是她总觉的这泔水有问题，没什么证据，就是单纯的直觉。　　老者也算是听明白将士话中意思。也是一脸惊惧。“老朽不会帮着那群祸害的，老朽可以对天起誓。”　　那阵阵飘“香”的泔水味尹颜好似没有闻到，还是站在车上一动不动的望着泔水桶。　　元祁想想刚才的事加上最近的拐卖案，大概明白尹颜在怀疑什么，示意将士与老者安静。　　这泔水车日日一个点出城，有心人特别是当地人很容易知晓。拉车的是老熟人了，不会有过多人怀疑，这泔水车便是查也不查的放过。　　这是一个很好的漏洞，运用得当，运人出去还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孩子很是容易。若她是人贩子，这个法子必是首选。只是这一整桶泔水是怎么带一个孩子出城呢，总不能把人泡在泔水里吧，不臭死也淹死了。　　人究竟能藏在何处呢。　　尹颜皱着眉头，整个桶身打量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因着停车有一会了，泔水桶内的水面逐渐趋向平静。忽然，水面荡漾开了一圈，然后再一圈。　　尹颜瞧的清清楚楚，双眸放光，可以肯定人就在里面了。　　“孩子就在里面，快，把泔水桶搬下来。”尹颜一边对着将士说，一边跳下马车。　　将士们一脸的不可置信，半信半疑的把泔水桶搬了下来。　　而一旁的老者彻底面色惨白，吓得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老朽真的没有帮助那群祸害运孩子，孩子怎么会藏在车里。”　　尹颜让将士们再找两个大木桶，将装有泔水的桶一起合立倒想空的桶中。然后便看清桶内，很明显桶中的高度与桶身的高度不一样，这个桶底有夹层。　　小心的将桶上头拆了，撬开那铺在底层的圆木片，入目的赫然是个躬身躺在夹层中的七八岁的男童。男童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一团乱。嘴巴被一块脏布堵着，手脚都被捆绑着，眼睛见了光一时间不适应，闭了一会又张开。　　“呜呜呜。”男孩看见好像得救了，挣扎着。　　看来刚才那荡漾的水纹就是这个男童踢木桶而荡漾开来的，倒也不算笨还知道求救，没有因着被拐而吓傻了。　　照理说拐子大都会用迷药将孩子迷晕，以防出城都会有动静，引来了他人的察觉。为何这个孩子是清醒的？　　将士们亲眼看见这个男童，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甘，然后又把另一个桶拆了，却是空无一人。而后听到男童的呜咽声，赶忙上去把绳子给解开。　　老者彻底吓傻了，一动也不动，他不明白为何这桶中会有孩子，见着孩子出桶的一刹那，他反应过来了，一个劲的磕头，老泪纵横。“老朽不知道孩子在里头啊，老朽从未帮着运孩子出城啊。”　　将士们怒目直视，孩子都当场发现了，竟还在狡辩。亏他们如此信任，结果在眼皮子底下将孩子运了出去。　　尹颜先是拦下将士，而后又去扶起一直在磕头的老者。“老人家，你先起来吧，我知你未曾助那群拐子运孩子。”　　将士不明的看着先生，都人赃并获了，这是何意。　　老者听到后满是感激，微微颤颤的站起身，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眼泪鼻涕。　　“先生，此话何意。”　　“这老者几十年如一日的日日在固定时辰出城倒泔水，无论是否凡州当地百姓，只要有心留意便能发现。拐子应该是换了原来装泔水的桶，将孩童藏进去。老者自然是不知桶被换了，照旧拉车出城。待出了城，拐子们应该会趁老者不注意将孩童带出。”　　将士们明白的点点头，纷纷愧疚的看着老甘，真是冤枉他了。　　老者听完后，自己扇了自己一嘴巴，“老朽竟帮了那群畜生，老朽真是该死。”　　尹颜蹲下身，同男童对视。“你是崔昀。”　　男童诧异的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果然，崔昀没有被迷晕，证明拐子们已经急了，他们要撤退了。这个临时起意抓来的崔昀自然就没有那么周全的带出城了。　　忽感有道视线在身后，尹颜不动神色的站起身，朝元祁身后的乔夏使了眼色。乔夏先是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而后便一身闪身不见了踪影。　　没一会，便见乔夏逮着一人走了过来。　　尹颜正色打量着，是刚才那个挑着担子售卖的小贩。小贩很是慌张，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何处。“你们抓我作甚。”　　“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吧。”尹颜盯着小贩的眼睛回道。　　“我。。。。我怎么清楚，我只是路过这啊。”小贩的声音有些抖。　　“路过。”尹颜笑了声，“这么巧啊，这边运失踪孩童出城，你就正好路过这啊。”　　小贩狂点头，“没错没错。”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不信的便是巧合。”尹颜抚了抚有些折皱的袖口，偏着头。“你是凡州闹得满城风云的拐子吧，又或者说你只是拐子中打杂的小啰啰。你来此应该是盯着那个男童安全运送出城吧。”　　此言一出，小贩是既惊恐又害怕。此人什么都知道，他该怎么办。　　“来，说说你们内部的消息，就算你是个小啰啰也能总该知道一点。”　　小贩心中本就慌了，如此一问更是慌的不行，一张最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应该知道在大遗，拐卖人口是重罪。而你只是小啰啰，参与的应该不多，就算被判了刑也不会很重。但是你若不配合，那便是包庇犯人。两罪并罚那可就重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是审讯的老手法了，对付这种小啰啰可是百试百灵的。　　小贩整个人摊坐在了地上，面色灰败。“我知道的不多，只远远见过老大一次，看不清模样。不过我看到老大脸上有道长长的疤，很是明显。听别的兄弟说好像是多年前作案，让个小姑娘给伤到了。”　　尹颜瞪大眼睛，是那个人，这货拐卖团伙就是当年遗都作案的那伙人。　　想明白后只抛下一句，禁闭城门，今早不许所有人出入城后就走了，徒留下一群错愕的群众以及一脸高深莫测的元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