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进宫的日子,司空宪宇早早就派了马车在神仙居门口等了,宴会本是设在晚上,然而却是一大早就得进宫。宫门口纤寻和流云下车就见到了等候的司空宪宇。  “阿谦今日似有些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纤寻特意在脸上细细的装扮了一番,加粗了眉,显得更加的英气。皮肤略黑些,到有些成熟男子的沧桑感。若不是怕宪宇起疑心,她倒还想加一条胡须呢!不过这般也极好了,若没有意外怕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被兄长发现了,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让兄长见笑了!”  “哈哈……虽然那拓跋允玹相貌出众,不过比起来阿谦却是略输一筹,兄长一定支持你!”  纤寻对他作揖致谢,三人上了另一辆马车进了宫门,然而他三人的身影却早已被宫墙上的两人看的清楚。  拓跋允玹心里还有些许疑惑,他纵然是急于见到云儿,却不想皇帝陛下如此为他着想,早早的散了朝陪着他在这宫墙上面等待。他不知道独孤昊的心思,连独孤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鬼使神差的想要看看那崖底生还的人,他的寻儿也掉入了那相同的崖底,会不会有一天也从这个宫门回来,他想去看一看,想等一等。  不过那个一同进宫的男子倒是好容貌,女子多重颜色,当初他的寻儿就是。身边的允玹想要达成心愿怕也不容易呢!  三人进宫被安排在了御花园的绿水亭里小坐,而晚宴安排在嘉禾宫,如今宫人还在忙碌准备着晚宴的器具。  绿水亭建在荷花池中央,如今正是夏荷盛开的季节,暗香浮动,莲叶田田,好一处人间好景。流云酷爱荷花,想来这地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纤寻想着这荷花也赏不了多久,顺手就摘了一枝最近的荷花把玩。呆在独孤昊身边的那几年,她也曾见过这一池盛景,不过她更爱那成熟的莲蓬。  “你这偶尔辣手摧花的习性还是不改!”流云见她摘了花,忍不住打趣她。  “知道你爱莲花,我都相当克制了。我为你摘一朵可好!”  “不要了,你就放过这花吧!你啊,除了喜好的芙蓉花,其他的花都是毫不怜惜的。”  纤寻笑笑不语,流云说的极是,芙蓉花开时她哪怕摘下都是细心呵护的。  “阿谦,看来我们要走开了。妹妹,那人若敢欺负威胁你,你只管大叫,哥哥一定会来帮你!”  宪宇说完拓跋允玹已然近了亭前,纤寻看着他的方向,好似看到一抹明黄,不过一瞬就不见,想必是自己多想了。  “拓跋大人,又见面了!”  这位拓跋允玹面目沉静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只怕来者不善,纤寻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爽快。  “娘子,为夫先离开,你放心,多久我都等你!”  纤寻握着流云的手颇深情款款了一番,明显感受到那人的情绪波动,虽然掩饰的好心里只怕要气死了。纤寻说完就开溜,真怕他会打她,她目前可打不过他的。  “阿谦,你无需担心,相信妹妹会处理好。你第一次来御花园,不如我带你到处逛逛!”  “甚好!”  然而没过一刻钟,那个说要带她好好逛逛的御医大人就不知被哪宫的人召了去。只将她交给了个太监带领。虽然她离开多年,御花园也有了些许变化,不过大致也还是认得路。那片杏花林倒还在,不过杏花早谢,那林里也没有了各个扑蝶赏花的美人。说来也怪,逛了这许多地方,倒连一个嫔妃都没遇见,不过说到底她是外男,遇不到深宫美人也正常。  “前面有凉亭,逛了这许久公子要不要休息一下,奴才为公子准备一些茶点!”  “也好!”  纤寻从善如流的坐到了凉亭里休息,此处颇为清凉,倒是个消暑的好地方。纤寻左右看了看倒是眼熟的很,不就是当初她常呆的碧水池畔,细寻了那两株芙蓉花树,果然还在呢,却是在另一侧,恰巧那里也有个亭子,那小太监去准备吃食左右无人,纤寻也不顾忌往那边亭子走去,越近越能看到那芙蓉树上红红绿绿一丛丛,莫不是芙蓉花开,按说这个季节不可能开花的。快步走近,纤寻却又些不敢信了,果然花开,这宫里的花匠果然厉害,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花枝还伸到了靠水的凉亭边,纤寻忍不住要伸手去摘,却刚好差了一点距离,努力掂了脚眼见就要摘到。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怒吼,吓得纤寻一阵哆嗦,脚下不稳一头栽进了碧水池里。她虽会游泳却也被吓得慌了神。“还不快救人!”  好在那罪魁祸首还知道命人救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每日要到这芙蓉亭里坐坐的独孤昊,看到居然有人大胆的要摘他的芙蓉花,自然气急。那花他可是命那花匠研究了好久才使其这个季节开放,才开几朵而已。  不过当那水里的人被救上来,他就后悔了,锥心刺骨的后悔,让他都不敢靠近那水泡后露出真容的人,害怕这一切都如梦里,他一靠近他的寻儿就如烟雾纷飞。  “咳咳……”  纤寻被呛了好几口水,喉咙难受的很,好不容易顺了气抬头却看到那个人,那个她最害怕见到的人。“草民叩见皇上!”  不能让他认出来,不能。纤寻在心里默念,伏地跪拜脸都恨不得埋到地下。却久久听不到那人的声音,久到纤寻以为太阳都变了方位,心里还想着他或许走了吧!  缓缓抬头却见眼前放大的脸,那通红的双眼尤为明显。像是…像是哭过。  “寻儿……”  猛然被抱入怀里,纤寻亦是呆愣,那人却越抱越紧,紧的纤寻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来人,快传太医!”  说着便抱起纤寻就急急往紫宸殿走去,早已呆愣的许公公此刻被这一吼也回过神来。赶忙遣了人去请御医,自己赶忙追上。  心里也震惊无比,这人真的是楚后娘娘吗,可是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莫不是遇见什么精怪了不成。  那人走的急纤寻被抱在怀里却异常的稳,然而心里却已经战鼓雷雷,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面对。他此刻似乎有些着急,是在急什么,下一刻会不会在将自己丢入天牢,毕竟曾经她背叛了他还差点杀了他,如今时隔五年她承认越加看不清他的心了。干脆装晕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见机行事吧!“寻儿,寻儿醒醒!”纤寻紧闭了眼,她醒来才怪。  “御医怎么还不来!”独孤昊亦是慌了神,这样的天气落水虽然不会有什么事,她或许只是吓到了,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寻儿在他面前不省人事的样子。那年他既怕找不到她,也怕找到她,他害怕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身体。  “臣参见皇上!”  “宪宇,快过来看看寻儿!”  司空宪宇依令上前去请脉,他在来时的路上就听说皇上在水里救上了一名女子,紧张的很,可当看到那人的脸时心跳都慢了半拍,这…这不就是阿谦吗,怎么才这么一会他就躺到龙床上来了,这可是大不敬可如何是好。他还在想着如何跟皇上解释,抬头却对上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似乎他在磨蹭他就会马上把他拖出去砍了。  这都什么事啊,宪宇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搭上那人的手腕上。脉象起伏倒不像是病态,更像是心绪不宁,又偷看到她眼睛微动,想来根本就是装晕。然而此刻他是万不可揭穿她的,还得想办法支开皇帝陛下,不然他怎么开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的脉象分明是女子的脉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妹妹又知不知道。  “如何?”  “回陛下,这位……这位女子脉象不稳,心绪不宁,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时晕厥,皇上龙威或许可以先回避,待微臣施针安一安这女子的心神。”  独孤昊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怕是真的吓到了她,深深看了一眼,虽然万般不愿意便也不疑有他的转身离去。五年都等得这一会他等的起的。  “她若醒,即刻禀报!”  “是!”  目送着皇帝出去,又把身边的宫人都遣出去打水,在回头就见纤寻已经坐起来。  “什么都别问,先听我说。我不能呆在这里得马上走!不然你我都性命难保。”  “你到底是谁,如今这样如何出去。你是如何招惹了皇上!”  “只怕要委屈司空太医了!”  纤寻说着一记手刀将司空宪宇打晕了,自己悄悄躲在了暗处,待得两个打水进来的宫女一进来在背后一人一下打晕,匆忙扒了一宫女的衣服套上,又急忙整理了发饰,好歹也有了七八分像,拿着那水盆遮了大半张脸混出了紫宸殿,好在独孤昊向来自大的很,紫宸殿只有两名守卫。  而那厢的独孤昊见久久不见人来禀告,早已等的不耐烦,当他再次匆忙来到紫宸殿哪还有那人的身影。  “来人,给朕调集御林军封锁宫门任何人都不准出宫!许公公给朕去找,挖地三尺都要找到!”  “是,奴才这就去!”  “慢着,将司空流云带来见朕!”  而此刻的流云正被拓跋允玹迟来的深情告白惊的心乱的很,突然被皇上召见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当她知道事情的始末吓的都恨不得跪地痛哭了。  “求皇上开恩,纤寻不是故意要欺君的,是民妇要求她这样做的,皇上要罚就罚我吧!”  “皇上,云儿她不懂事,还请责怪臣,是臣没看出他是女扮男装。”此刻的司空宪宇也醒了,知道妹妹闯了祸赶紧求饶。  “朕并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相反朕还要好好谢谢令妹!流云,将你与纤寻认识的事宜如实说来,若有一句欺瞒,朕定不轻饶!”  “回皇上,民女可以如实召来,还请皇上饶恕纤寻的罪,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请皇上宽恕!”  此刻流云心里也有了猜想,纤寻那得罪的权势极大的人八成就是这位皇帝陛下,可是为了自己她还是愿意进宫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  “朕答应你,若她回来朕绝不追究!”她若回来,如何忍心追究,只怕是她不愿意原谅自己罢了。  帝王面前再不能有半句虚言,流云一五一十的将五年前的事情一一道来,而讲到纤寻受伤如何痛苦,康护如何辛苦漫长,流云明显感觉到上位上皇帝的情绪变化,紧握的双手都将要将那椅子的扶手都要捏碎。  纤寻从来没有讲过她的过去,只说她知道的越少越好,如今想来多半是与这位帝王的伤□□吧!  而那头纤寻出了紫宸殿一路往那玉水河而去,当初她就是从那条河潜水游出宫外,如今也只有那一条路可走。然而没过多久这宫里就骚动起来,大量的侍卫调动,有人手里还拿着画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纤寻只得边躲边行。好在路还熟悉,来到玉水河畔,当初的小舟还在,纤寻还稍稍窃喜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有巡逻的士兵走来,纤寻无奈躲进了龙泉小筑,暗暗观察着情况,巡逻的队伍一刻钟就来回一次,青天白日她哪有机会乘舟离开,动一动都会被发现。此刻只能干等着天黑了。落水时全身都湿了,偷换宫女的外衣,湿湿的亵衣此刻贴在皮肤上极不舒服。祈祷自己千万别着凉发热,不然还如何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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