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灏把车停在路边，两个人的安全带已经解开了。他紧紧把易婷搂在怀里，安抚着拍打她的后背，嘴里念叨着：“没事……没事……没事……” 易婷已经缓过神了，其实她现在倒不是特别害怕。大约是刚才的情形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那个劲儿缓过来之后，就有些放空。 她从陈灏怀里出来，正经无比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 陈灏道：“那你能跟我说说，你刚才看到什么？” “就一个人，从那边，”她转头指了指巷子口，“从里面手舞足蹈的跑出来，车灯刚刚照到，就不见了。” “它是男是女？年轻还是年老？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你看清了没有？” 易婷摇摇头：“它刚一出来，就不见了。”说完自己有点心虚，“其实我只是感觉很像个人。” 说完之后，后背一凉，发虚的拉住陈灏，苦着脸：“怎么感觉我说了之后更吓人了呢？我们不会是见鬼了吧？！” 陈灏说：“你等一下。车上装了电子记录仪，我们看看有没有拍到。” 五分钟后，他两把那段录像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甚至一帧一帧的看过去。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易婷小声道：“可是我真的看见了。” 陈灏没有反驳她，因为易婷的反应实在太大了，应该不可能是看错，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易婷在旁边小声道：“我们走吧，这里没有人，黑漆漆的，我有点害怕。” “那晚上去我家吧，我怕你一个人睡不着。” 易婷想了下：“可是——” “我是怕你害怕。” 易婷有些不好意思，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能不能先回家拿一些贴身衣物？” 陈灏陪着易婷回家，拿了贴身衣物，还有洗漱用品。易婷抱着包坐在车里的时候稍稍有点后悔，她想，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了…… 刚才恐怖的气氛慢慢散去，易婷站在客厅里有些紧张地笑了一下。她脚上穿着陈灏拿过来的一次性拖鞋，包仍在一边沙发上。 房间里的空调是早就打开了，进门的时候易婷看到家庭管家。连接家里的电器，窗帘等，可以用手机远程控制自动开关。 “先去洗个澡吧。你要睡主卧还是次卧？” “啊？！” 陈灏轻笑一声，“你住主卧的话我就去睡次卧。” 易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要睡你睡过的床！” 说完才发现这话更奇怪了，不由得气恼地抿着嘴，对上陈灏温暖的笑容，却忽然害羞起来。 陈灏摸摸她的头，“去洗吧。我整理一下房间。水温我帮你调好了，直接拧开就是那个温度。” 易婷小声道：“知道了。” 她包里装的睡衣还有旅行用的洗漱用品，回头看了看次卧里整理房间的陈灏，咬着嘴唇去洗澡了。 刚脱了衣服，头顶的水洒下来，就听到陈灏问：“水温怎么样？忘了先让你试试。” 易婷道：“可以了。” 也许是隔音太好的缘故，陈灏并没有听到，便又问了一遍。 易婷关了水，大声道：“可——以——啦！” 然后就听到浴室里电话响了，她接起来，里面是陈灏的声音：“嗯，不用喊这么大声，我们之间也没有相隔千山万水，不用以歌传情。” 易婷：“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灏道：“上天作证，并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承认的。快洗吧。” 易婷穿着小白兔子的绒绒睡衣走出来，头发半干，有几撮垂在锁骨上，朝周围一喵，陈灏却不在客厅。她找了一圈，在书房发现了他。陈灏坐在电脑前查看刚才那段行车记录影像。 “有发现什么吗？”易婷问。 陈灏椅子向后滑，滑到易婷身边，把她一把拉倒怀里，椅子又滑回去。 易婷惊呼了一声，接着无奈地笑起来，“你这是霸道总裁上身吗？” 陈灏道：“偶尔也中二一下。”说完正色起来，用鼠标点开视频，播放速度放慢到正常的三倍。“我看过好几遍了，没有任何人影。不过也许是在视觉死角，没有拍到。” 屏幕还还在播放着，画面几乎是静止的，因为景色没什么变化，只有时间在闪动。 易婷摇摇头，十分肯定道：“那个位置绝不是视觉死角。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看错了。”易婷有些懊恼，“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陈灏想了想，“我们来稍微分析一下。以你看到的是真的为前提，那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那是鬼；第二，有某种超自然能力让你看到的人消失了；第三，你看到不是人，是个影像；第四，那个地方有一个时空之门。” 说完见易婷不发表意见，却盯着他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易婷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坐姿，搂住他的脖子，“要是别人一定会说，你眼花了吧？然后一番劝慰，让我不要多想，早点睡之类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相信我，相信我说的，相信我看到的。毕竟就算我自己，也觉得荒诞无稽。”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易婷身上刚洗完澡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围绕着两人，陈灏沉声道：“你说的我都相信，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或许，这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是真的，只不过没法解释，而大家都不相信自己，所以才慢慢湮没了。” 易婷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陈灏摇头：“不信。” “好。那么我们排除第一种可能。第二种先放着，对于第三种可能性，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陈灏思考了一下，“这样想，猜测就非常多了，反而更没有头绪。我能想到最接近现实的是，你在车里，看到车前面发生的一幕，其实是发生过的片段重新显像出来。有说法是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因为电流穿透空气，在很特殊的情况下，让一些建筑物的表面物质融解，存储下当时周围的一些画面，等到下一次气温，湿度，还有闪电都达到某个契合点的时候，这些画面会重现。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并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持。” 易婷道：“可是今天晚上天气很正常，除了有点冷，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了。” “所以你觉得第三种可能没什么道理。” 易婷咬咬嘴唇：“其实这几种可能都没什么道理。” 陈灏却道：“第二种和第四种我觉得是有道理的，但我宁愿是第四种，有时空之门。” 易婷等待他的下文。 “如果是时空之门，你想，那是多么奇妙的事情。我们可以和另一个时空连接，还能通过时空之门传过去。嗯，假如能不缺胳膊少腿，而且脑子也正常的过去就更好了。但如果是超自然现象，就不太妙了。” “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两个都差不多吧。” 陈灏道：“我以前看过一个童话故事。说是美丽的公主住在城堡里，后来一位英俊的骑士走过荒漠穿过森林来到城堡，两人便相爱了，一起住在城堡里。” “听起来很温馨啊！” 陈灏继续道：“后来在一个下雪天里，城堡周围白白的一片，公主在大雪中看到天空上一只巨大的眼睛。” “啊？！” 陈灏把易婷往怀里搂了搂，“其实城堡、公主、骑士，都在一个小孩子的玻璃球里。” 易婷惊讶地张着嘴，好半天才说道：“好恐怖！不过我们说了这么一大堆，好像也没什么用。” 陈灏笑了笑，“嗯，一通分析，是没用。” 她从陈灏怀里站起来，转动着窝了太久的脖子，说道：“好了，奇思妙想结束了，做回正常人吧。此时，正常人要说的是——洗洗睡吧！别想这些不靠谱的。” 陈灏关了电脑陪易婷出来，忽然想起来，“还有一种可能！” 易婷抬起眼睛问：“什么？” “游戏下线。基本上所有多人一起玩的游戏，如果你面前的人消失不见，就是下线。” 易婷眨眨眼睛，“这个是最不靠谱的。你想，要是那个真是一个人游戏下线，那我们这个世界不就是一个游戏吗？怎么可能？！” “但是之前的四种可能性和这个比，荒诞性也差不多。我们把游戏下线作为第五种可能吧。” 易婷笑起来，“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打游戏了。” 现在不怎么打了。” 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客厅，陈灏问她，“睡之前打算做点什么呢？哦，对了，明天也不用上班，就算今晚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都没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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