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唐晚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晕晕乎乎的，完全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怎么回来的。　　　　肯定是太累了。　　　　正当她决定要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你还没睡够吗？”　　　　唐晚猛地醒过来，观察了一下周围。　　　　我去，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房间好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晚一下子就坐起来，一转身就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徐朝。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卫衣和运动裤，头上戴着运动发带，眉眼之间带着初晨的凉薄雾气，显然是刚运动回来。　　　　此时还在床上并且打算睡一个回笼觉的唐晚简直羞愧到无地自容。　　　　看着唐晚越来越低的头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徐朝软下语气:“快起来吃早饭吧，洗漱在东边的洗手间。”　　　　唐晚欲哭无泪的点点头。　　　　这时她才终于想到她把包留到了警察局，因为钱包，手机和钥匙都在里面，而且昨天实在太晚，她又太累，所以才被徐朝勉强收留的事情。　　　　不过徐朝倒也没说什么，不仅这样，还让她睡卧室，自己抱上毯子和枕头缩在沙发里睡。　　　　其实这个人虽然看着欠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唐晚感受着自己身下柔软的床垫，不禁对这个男人有了改观。　　　　*　　　　唐晚一洗漱完就走到餐厅，闻见了煎鸡蛋的味道，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趁徐朝没注意快步到餐桌前坐下。　　　　徐朝刚端着一盘吐司转过身来，就看见眼睛亮晶晶的唐晚，低下头掩了掩笑意。　　　　看来她还真是饿坏了。　　　　等到徐朝把早饭都端上桌并落座后，唐晚说了声“谢谢”，才开始拿起一片吐司吃。　　　　吃的小口小口的，憋屈死了。　　　　徐朝也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便要去拿牛奶。　　　　谁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徐朝只好停止他去拿牛奶的手，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免提模式。　　　　转眼间裴绍的大嗓门就传遍整个房间:　　“队长，我们需要你啊，老子快被杨玉这个疯女人搞死了。”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粗俗。”徐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杨玉等我去处理就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　　裴绍没心没肺的笑道。　　　　这时徐朝将手机往远处移了移，不经意的看向了唐晚:“去把沙拉拿过来。”　　　　“哦。”　　唐晚乖乖听命。　　　　“不对劲儿啊。”电话那头的裴绍耳朵尖的要命，听见有说话声不禁狐疑的问道，“队长你和谁说话呢？”　　　　这时，还不等徐朝胡乱搪塞，唐晚就在厨房里喊道:　　“沙拉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徐朝哑口无言。　　　　那边的裴绍沉默了。　　　　只有唐晚还在云里雾里，伸出脑袋用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徐朝。　　　　不一会儿，裴绍的惊呼声就响了起来。　　“我去。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我们常年禁欲的队长大人金屋藏娇了，昨夜一定行了苟且……”　　　　“嘟嘟”　　　　还没等裴绍传播完，徐朝就果断挂了。　　　　而站在厨房门口的唐晚感觉头上忽然落了一只锅。　　　　还是巨黑巨黑巨黑的那种。　　　　*　　　　唐晚去警局拿包，徐朝顺路送她。　　　　虽然早上引发了骚动，但是唐晚还是怀着清者自清的心情搭上了徐朝的便车。　　　　而且……　　　　唐晚悄悄撇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徐朝。　　　　他穿着浅蓝色的警察制服，领带松松的系着，领口微敞，露出一点锁骨来，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禁欲的气质。　　　　他还真的是好看啊。　　　　唐晚感慨的想着，脑子里却忽然出现了戚果的话。　　　　那个高中的徐美人也当了警察了。　　　　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做的是什么，不过应该不会和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吧。　　　　时时刻刻都走在死亡的边缘的人不会像他一样有一吹即倒的虚弱的。　　　　唐晚漠然的看向了窗外。　　　　*　　　　警局很快就到了，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唐晚跟在徐朝身后不远处，低着头走进了警局。　　　　不过，好像还是有很多人看她。　　　　开始只是一小片碎语，到后来徐朝管辖的队伍区域时，直接就开始对她实行眼神攻击了。　　警局平时处理命案什么的，沉闷的要命，正好有这么一八卦爆出来，谁都喜欢聊两句，这下子小事都能传成大事。　　　　裴绍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碎嘴。　　唐晚不禁气呼呼的想道。　　　　徐朝倒挺淡然，看到唐晚慢了步伐还要提醒她:“跟紧我。”　　　　“哦。”　　唐晚在他身后闷闷的应道。　　　　*　　　　审讯室。　　　　徐朝和唐晚一进来就看见了朝他们笑的满面春风的裴绍。　　　　唐晚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徐朝明显也不想搭理裴绍，走过去认真的看着室内监控器里的杨玉。　　　　裴绍有点委屈:“队长，你重色轻友啊，来了都不搭理我一下的。”　　　　“说一句废话，多值一天班。”　　徐朝云淡风轻的说道。　　　　“我去，这不公平。”　　裴绍抱怨道。　　　　“两天。”　　徐朝继续加着码。　　　　“你不能这样对我……”　　　　“三天。”　　　　“艹”　　　　“公然对上司说脏话，这星期值班五天。”　　　　裴绍彻底无语了。　　　　旁边的唐晚憋笑憋到内伤。　　　　“好了，说点正事。”徐朝看裴绍一脸衰样，正色道，“带我去见杨玉，我来亲自审问她。”　　　　“好。”　　裴绍严肃的点了点头。　　　　*　　　　唐晚拿上包是拿上包了，但还是有点想看看案件后续发展，见徐朝他们也没空搭理她，就在监控室里看徐朝审查杨玉。　　　　与此同时，审讯室内弥漫着沉默的气氛。　　　　而徐朝看着闭口不言的杨玉微微眯了眯眼，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并转到她的面前:“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杨玉一开始还只是冷漠的凑上去看，然后渐渐的她就睁大了眼睛，用颤抖的手将照片拿起来:“这是……小鑫。”　　　　照片上面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被刀刺死的男人。　　　　“没错，杨鑫。”徐朝挑了挑眉，“你的弟弟，杨鑫。”　　　　在凶杀案发生的第一时间，徐朝就马上请人搜查了被害者的所有底细和身份。　　当他知道，这个被害者是杨玉的弟弟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而杨玉只是震惊的不能说话。　　　　接下来徐朝拿出了第二张物证:名片。　　　　“杨鑫可能就是为了回来拿这种东西，才送死的。”　　　　此时杨玉才回过神来，神情崩溃:“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是我弟死，我才是老鼠，我才是老鼠啊！”　　　　徐朝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问道:“所以，你才是原接头人？”　　　　“没错，我就是……就是原接头人啊。”她有些混沌的说道，然后她摇了摇头，“难道是他杀的？难道是他杀的小鑫吗？”　　　　“他是谁？”　　徐朝循循善诱的说道。　　　　本来杨玉装傻充愣想要蒙混过关，但是到了此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就开了口。　　　　“他是我的丈夫，张远华。”　　　　徐朝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杨玉身边的人已经都被他罗列清楚了，所以，他就继续听她说下去。　　　　“这次贩毒活动我和他是接头人。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报酬是对半分的。我想把我的那一部分寄回我娘家给我母亲治病，但是他不同意。”杨玉眸子一黯，“他说他要用这些钱去赌博，并且还因此和我大吵一架。”　　　　“但是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干这种事！不管是车祸还是杀我弟弟！”　　　　杨玉呜咽着说道。　　　　“他知道这次的报酬是前所未有的丰厚，所以他想要杀掉我们所有人，好一个人独占鳖头！”　　　　徐朝不动声色的在本上记录着。　　　　“实话说，如果你们现在去抓他，还来得及。”杨玉冷笑着，“交易时间本来是昨晚的七点，为了干掉我的弟弟，张远华一定是拖延了交易时间。那个交易的人是b市的人，他会在市中心机场着陆，而今天最早的一趟航班就是在半个小时前，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杨玉意味深长的看着徐朝。　　　　“当然，他是打算去赌城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那里的航班在半个小时后，如果你想要去找到他，可以去西市街区看看。”　　　　徐朝黑眸闪着微亮的光:“明白了，谢谢配合。”　　　　而坐在监控室的唐晚此时内心一片通明，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昨晚要一直看表。　　　　*　　　　当徐朝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法医顾知梵走了过来。　　　　“阿朝。”　　　　“嗯，查出来了吗？”　　徐朝问他。　　　　“查出来了。”顾知梵迅速翻开他手中的文件夹，拧着眉说道，“经过我们的观察，这个杨鑫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八点半左右。”　　　　八点半？　　徐朝蹙了蹙眉，他能肯定的是，那个黑影绝对是在八点半之后才出来的。　　所以，那个黑影很有可能就是……张远华。　　　　“我知道了。”　　看来杨玉应该没有骗人。　　　　*　　　　那个地方离唐晚工作的医院还挺近的。　　所以她又要搭一次顺风车了。　　　　不过在她坐上警车时，她才切身体会到那种不安的紧张感。　　　　此时坐在她身边的徐朝面无表情，身边的气压却很沉闷。　　　　毕竟你都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回来。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唐晚正襟危坐着，在这种气氛下四肢不免僵硬，心里只想着到了医院就下车。　　　　但是，在这途中，在路过一个废旧工厂的时候，徐朝忽然开了口。　　　　“停车，我刚才看见目标了。”　　　　他早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张远华的照片，刚才他看到的，绝对就是张远华本人无疑。　　　　裴绍依命停在那个工厂大门口旁边。　　　　“下车。”　　　　徐朝边配枪边命令着，黑眸深邃，像是无尽的黑洞。　　　　但正当他要下车时，却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衣袖。　　　　徐朝扭回头去就看见了唐晚的一双茫然无措的大眼睛。　　　　他顿了顿，继而笑了。　　　　他很少笑，笑起来却很好看，眉眼像是粹了光，直晃唐晚的眼。　　　　她愣神的将手收回，却又在半空中被徐朝握住。　　　　“乖乖呆在车里。”　　　　徐朝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唐晚点了点头，只感到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烫的惊人。　　　　但是他很快就放开了，关上车门转身就走。　　　　背影决绝的像是赴战的勇士。　　　　猛地让唐晚鼻头一酸。　　　　*　　　　工厂内。　　　　张远华被十几个警察包围住，却还是一脸苍白的喊道:“你们别逼我！”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裴绍举着枪蹙眉说道。　　他的手臂都举酸了。　　　　徐朝也拿出枪，上了保险，对住张远华的头部。　　　　“我都说了，你们别逼我！”　　　　张远华在这么多人的威压下，崩溃的嘶吼着。　　　　继而他的手从衣服下面竟然拿出了一把黝黑的□□，并对住了自己的头！　　　　“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知道我的上家是谁！只要我死了，这个城市就会永远被毒品侵蚀！”　　　　他夸张的喊叫着，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暗暗的一跳，没错，这个人是没用，但如果他死了，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张远华好似也看出了他们的犹豫，慢慢的向后退着。　　　　徐朝他们只能随着他一起移动，却不敢妄自开枪。　　　　这个时候，对方都是在看对方的漏洞。　　　　渐渐的，他们几乎全部移动到了工厂外面。　　　　坐在车里的唐晚看见徐朝就在离前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神色冷厉的举着枪，正对着在车尾后方的张远华。　　　　她悄悄缩在车里，转向后方看着张远华，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突然，张远华将左手背到了后面。　　　　唐晚定睛一看，却发现他正在掏枪！　　　　他竟然还有一把□□！　　　　而这□□正对着的正是徐朝！　　　　唐晚想都没想，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　　　　张远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开枪的手顿了一顿，却还是立马扣了扳机。　　　　唐晚用尽自己全部力气跑到了徐朝面前，妄图用自己的身体帮徐朝挡住这一弹。　　　　而徐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唐晚猛地拉住，借着她的重力就和她一齐摔倒在地。　　　　子弹擦过他们的头顶疾速过去，带着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风！　　　　徐朝紧紧护住吓的不能动弹的唐晚，直到裴绍他们将张远华控制，都久久没有起来。　　　　直到唐晚回过神来，感觉到腰背都要酸的直不起来的时候。　　　　她却清楚的感觉到徐朝抱着她的手有点颤抖。　　　　唐晚正欲开口。　　　　却听见他在她耳边沉沉的说:　　　　“唐晚，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