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问单身了二十六年,桃花运一直不佳,情路永远坎坷。    第一次喜欢异性,表白都没来得及就被甩了。第二次动心倒是告白了,只是守着女神当了三年备胎也没守得云开见月明,女神掉头就跟真爱跑了。    四个月前,他失着恋,最难过,最一蹶不振的时候遇到了谈一雪。    谈一雪是典型的小女生,娇小可爱,声音清甜,样貌秀气。桃花突然就开了,然后夏天问有了女朋友。    这本来是件开心的事。    就在昨天,夏天问拉着谈一雪的小手在商场里腻歪时,不小心遇到了他妈。本来提前见家长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是这一见,惹出了一堆事。    林晚当场就撇开谈一雪,拽着夏天问回了家。到了家里,林晚眼睛一横,不带一点商量余地地跟夏天问说:“要么分手,要么你自己卷铺盖滚蛋。”    夏天问是搞不懂他妈为什么会反对谈一雪到那种程度,但他脸皮厚惯了,轻飘飘一句“既不分手,也不滚蛋”将林晚气得摔门进了卧室就再没出来。    客厅里,夏天问还在给谈一雪发短信:“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绝不让你受委屈。”  信息才发出去,他爸又给他来了个电话。    夏天问一见到来电显示就知道林晚去跟他爸告状了。有时候夏天问非常想不明白,两个已经离了婚的人应该很难统一意见才对,可他爸妈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一个鼻孔出气得厉害,人家几十年的恩爱夫妻都不一定有他这对离异父母这么有默契。    夏应厉的电话内容十分简单,让夏天问现在立刻分手,明天去相亲。    不去?不去也得去。否则一切生活费免谈,还会让林晚真的将他的行李全部扔出去。    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经济威胁,却尤其有威慑力。    夏天问暂时还没有医师资格证,要等明年五月才能考试。而没有医师资格证意味着现在不算正式上班,医院只给他开基本工资。    他暂时的日常开销靠林晚跟夏应厉一人给一点支撑着,而他医院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只有一千三百块,还不够给谈一雪买半个包。    当晚,夏天问将发小凌剑扬叫出来,情并茂地控诉父母蛮横干涉他恋爱自由,剥夺他人权,捏着他毕业后职业还没走上正轨的软肋,就想左右他的人生。    夏天问十分气愤:“等我明年考到证,拿正式工资了,就不用受这个气了!”    但凌剑扬只是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那你现在到明年拿证这段时间打算吃自己?”    显然不可能。  凌剑扬懒懒的:“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难道真想被你妈赶出去,露宿街头?”    夏天问愤然:“我女朋友那么好,不知道他们到底挑剔什么!”    凌剑扬又掏了掏耳朵:“你女朋友朋友圈里都没有一张你的照片,我是你爸我也反对。”    夏天问被凌剑扬说得一愣,托腮思考了下:“对啊,为什么没我照片呢?”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敲了下凌剑扬脑袋:“不对,你瞎占我什么便宜!”    凌剑扬无奈:“所以明天相亲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夏天问咬牙切齿,“去搞事情!”    既然父母硬要逼他去,他就去吧,示威那种。  带着女朋友到场,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    这么想着,夏天问就这么做了。  他中午比谁都先到约好的包房,给谈一雪发了条微信,告诉谈一雪包房名称。    林晚不放心地来电话确认:“你到了吗?”  夏天问阴阳怪气:“到了呀。”    “等下女孩子来了你态度好一点。”    夏天问咬牙切齿:“好啊,肯定好,我还会把我女朋友介绍给她,顺便说说我爸妈多不地道,知道我有女朋友,还硬要做介绍。”    林晚被气得脑壳发晕,在电话里直骂夏天问,夏天问却斗志昂扬,仿佛要去闹一场伟大的革.命。    当然,这种昂扬的斗志很快被梁雨听终结。  当梁雨听“咯吱”一声推开门,问他有没有走错房间时,夏天问腿一软,就差没跪下去。    林晚怕夏天问犯浑,让相亲的妹子难做,也去了餐厅。她紧随梁雨听进屋,前后只相差了不到十秒。    林晚进了屋才发现情况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梁雨听似乎没有遇上什么难做的事,而她那个刚刚还在犯浑的儿子此刻看上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没有一点冒犯的行为,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夏天问知道相亲对象是梁雨听,花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件事情。  大脑给了他一个信号,跑!    他逃命一样地往门外冲,背后却传来梁雨冷然的一声:“回来。”  不咸不淡的语气,像机器人的执行命令,让夏天问停住脚步。    夏天问僵硬地回头看梁雨听的背影,座位上的梁雨听正自己给自己倒着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过来坐。”    在林晚吃惊的目光中,夏天问埋着头灰溜溜地走去椅子那边坐下,老实听话得完全不像林晚记忆中的儿子。    林晚有些意外,她细细打量梁雨听,简单跟她聊了几句,便聊开了。  另一边的夏天问却在遭受煎熬。    梁雨听脾气有多差,他想他绝对深刻了解。梁雨听跑来相亲,他敢带女朋友示威驳梁雨听面子,那等于就是活腻了。    可从刚刚开始,夏天问就一直打不通谈一雪电话。他不知道谈一雪到底到哪儿了,什么时候会进屋点燃梁雨听这个炸.弹,这一切都令他如坐针毡。    梁雨听盯着夏天问看了一会儿,突然发问:“你是不是怕我?”    夏天问回避开视线,本着绝对不能激怒梁雨听的求生欲,干笑两声,开始他的尬夸:“没呀,怎么会呢?你人这么好。”    冷场的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一边的林晚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夏天问搞这么大阵仗,她还以为他会弄得相亲对象如何下不来台,没想到他儿子一见到梁雨听就跟蔫了的气球似的,完全没了混劲,还透着几分大写的“乖巧”。    夏天问苦着脸,他觉得他肯定得告诉梁雨听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能跟她相亲,但怎么说才能让梁雨听不生气,怎么说才能少挨揍,这是个技术活。    夏天问只能微信上找凌剑扬求救。    凌剑扬大概在打游戏,好几分钟才给反应:“你会不会想太多啊?对方真想跟你相亲你才有坦白自己有女朋友的必要,可她以前都讨厌到揍你了,你以为她会想跟你相亲?你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估计人家马上走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女朋友。”    夏天问眼睛一亮,他觉得凌剑扬说得太有道理了。    于是他委婉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梁小姐,我看你条件这么好,我其实是汗颜的。我估计你也看不上我……”    夏天问的话没说完,梁雨听已经干脆直接地打断了他:“我一直都挺喜欢你,哪里看不上你了?”    由于梁雨听说得太理直气壮,夏天问的话有些哽住了。  梁雨听说,喜欢他?    他反复打量梁雨听,不确定地问:“一直?”  梁雨听点头:“四年前不是叫你去天台了吗?想跟你表白,是你没来。”    夏天问觉得自己大脑空白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  梁雨听,四年前,喜欢他?!!!    夏天问吞了吞口水,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我去趟洗手间。”  夏天问一说完就窜进了房间角落的洗手间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梁雨听跟林晚。  林晚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儿子太冒失了。”    梁雨听礼貌地笑笑,摇头。  她的视线不自觉往夏天问洗手间的金属门看去。    梁雨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夏天问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她几不可闻地自己叹了口气。    她想,夏天问还真是非常不待见她。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四年前就放她鸽子的人,现在能有什么不一样?    梁雨听正想着,夏天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晚见屏幕上写的是凌剑扬的名字,帮夏天问接了电话。    房间里十分安静,即便没有按免提,跟林晚坐得很近的梁雨听也能听见手机里的对话。    “你相亲相得怎么样啊?”电话里的凌剑扬不知道接电话的是林晚,自说自话地憋笑,“你跟你这相亲对象也算是有缘了。嗯,虽然暴力是暴力了点,不过反正是你初恋,要不你干脆从了?”    梁雨听吃惊地等着手机,一时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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