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切的、慈祥的、麻木的、期盼着、打量着、冷眼旁观着,门扉开启时安宁眼中落了幕的戏又开始拉起幕唱起大戏来,众生纷乱一切热闹起来。    瞧见这正门外不少眼熟却记不得的面孔,安宁跨过门栏的步伐一顿冷眸微扬,说不上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从正门走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般,天都比往日高了几千丈不再沉沉压在她心头。看见姐姐早早端着温婉大方的身姿迎上去挡住送行的族人家戚,正在好奇父亲怎么不在时,看见安悦在她转眸时温婉一笑示意着旁边的马车,安宁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还是姐姐体贴自己。    不过做戏要做全,安宁低了眉怯懦地朝众人一福身后便怯怯地退至马车旁,不过这么精湛的演技却未博得一眼。安宁在四月撑的伞下慵懒一笑,正要感叹时,却发现姐姐防住了大半却还是有漏网之鱼。    清淡的容貌带着得体的微笑,若是往日看惯了江明这样俊美的样貌偶尔还想换换欣赏美色的她或许还会一看,但现在。看自己驻足便要走来时,安宁莹润的下巴微收:“小四月,你可记得那人?”说完轻笑一声,踏着马踏上了车,裙尾移花。    四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着小姐上了马车坐在车板上马夫旁,刚坐定就听见小姐懒洋洋的哼声:“去年流觞酒会上,还因为别人拿我和他的婚事打趣恼了呢。”  被提醒了的四月立马炸了毛:“是那个浑人啊!”当初对小小姐冷嘲热讽的,要不是五月姐拦着她,她就准备把那洗脚水不偏不倚刚好意外地泼到那人脸上,不过无事,最后小石头帮小小姐出了气,使了妙计让那人连着几个月都不能规规矩矩地坐着。    “毕竟臭味者相投,他眼里容不下我们小姐也是正常。”六月笑着折着袖中的软剑将其玩弄得千变万化,虽语气松松地与小姐丫鬟们调笑,但目光一直紧盯着相隔不远处的街坊的墙头。“我倒觉得,他瞧见了我们小姐才奇怪呢。”    “说来也怪,”安宁噗嗤一笑,隔着帘子也能听见这声音中的愉悦飞出来。“去年谁给他的错觉,觉得我是心悦于他,非他不嫁呢?”  不过这个问题被几人哈哈一笑带了过去,纯粹当作这人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做了一个饭后闲谈。    而在六月一直警惕的方向,因美人伞下骄懒一笑那人弯了眉柔了眼,有些别扭想要遮掩的莹润指尖却怎么抵不住这唇角弧度的扬起。该怎么说呢?李倬暗喜地微抿唇,心里满足地叹息:“宾果!”  身为暗卫的关知当然敏感地察觉到王爷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联想到昨夜王爷对着王妃大婚喜服王爷傻傻地揪着花瓣,一遍遍念着‘是不是她呢’。身为王爷的影子追随王爷的步伐这么久,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王爷,这喜服要送过去吗?”    要说这大婚的布料绣花的样式可是三年前就开始着手赶制了,一织便是一年,一绣便又过了一年,绣好的成品过了王爷的眼后就一直被封存在主院的库房中被关青看管着,府上要义机密可都没有这般待遇。而这次大婚拿出来,也仅仅只是裁剪得体便可。    “送过去吧。”他多想看见,她第一眼看见这婚服时眼里的光。  关知又想了想复问,王爷大婚那日看着王妃的人手还要增加吗却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转念问:“王爷,万一这王妃不想嫁了怎么办?”  “那,”李倬托着腮回想着安宁刚才那一笑,像极了,那年初在扶梯旁见她时,她歪着头下巴微收骄傲得像个小天鹅打量他时的神情。“那,我就带着家当嫁给她喽。”    从当年第一眼,他就开始琢磨着,将安家对他的亏欠从报复转到她的一生做抵换。  关青额头有些黑线,完了,王爷傻了,这以后还怎么谋划权斗呢?    两人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这阮南居时,阳光才初有了暖意缓和了风中微有的凉意,撩开帘子看着红砖青瓦都藏不住那杏树的枝条想要探出来的心。嫩绿的新芽让安宁心中莫名其妙多了些底气,终于到自己的熟悉的地方了。  “小小姐,现在可不是吃杏子的季节呢。”安宁被这俏皮话引了目光投去,看见这二狗子今日一袭青衣长衫颇有斯文败类之范,在马车旁笑眼静候着她下车。“这杏子,可不是小小姐盯着盯着就能长出来的呢。”    “是呀,不知道它何时才能结果呢。”安宁搭着章程的小臂踏着马踏,轻移莲步,裙角轻摆安宁已经站稳在章程身侧。浅笑:“管家,你说它能结果吗?”  “这,”章程待小小姐站稳后,暗挪一步为安宁遮住直射而来耀得她眼花的阳光:“若有心照料,应是很快的。”  但愿吧,安宁心里还有丁点的小浮躁在与章程寥寥几句中全烟消云散了。    “小馋猫,怎么现在就想吃杏了?”安悦走过开听到两人的对话不明所以,手指轻点宁宁的鼻尖,还以为安宁当真馋了眼想吃了。  安宁皱皱鼻子俏皮的样子却惹得安宁有些爱不释手,安宁索性下巴靠在姐姐肩上,满眼宠溺,她想再多看看姐姐。    看两姐妹玩闹的样子,章程暗叹到底还是两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但想到躲在灯月楼的正主章程适时开了口出声提醒:“安大小姐,这喜服已经被王府的管事送过到您的院子里了,要不现在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也好改。”    “也好,”安悦点点头,向章程微福生:“那就劳烦管家带路了。”  章程连忙拱手行礼告饶:“安大小姐,你可是折煞小的了。”说完,招来一旁白净秀气的小厮:“安大小姐,我们府上全是小厮,还请您多担待些。这是宝盈,我让她先带着小小姐去自己院落休憩,可好?”    自己刚想吩咐的事已经被安排妥当,安悦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婚阴郁直期消散一些,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些许:“多谢。”    看着章程和姐姐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过了墙角便看不到时,安宁才作罢。看见她目光游走的痕迹收回,宝盈在小小姐旁边轻声唤道:“钱钱小姐,主子在灯月楼那等着你呢。你看?”  “江明?”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呢?安宁思索不出江明有何事寻她来,不过刚好她有些问题也要问个清楚,防止那日大婚时作戏上不了台面。“那,你带路吧。”    宝盈也不过将十四岁的少年,看着难得一见的小主子过来有些兴奋,白净的小脸微醺的粉在安宁半步前带着路:“钱钱小姐,宝盈是洛水宫一等大弟子,之后几日都是宝盈来侍奉您。”    洛水宫?安宁这才观察到宝盈的步伐轻缓却不落速度,这一路都是假山蔓枝幽径小道,安宁回过头看着来路上映入眼帘都是她的小脚印。努力定睛看着才能发现其浅淡的脚印,随着江明去过武林大会的安宁心中一惊,这才十几岁的少年郎武功就如此深厚了。    哇,这么厉害,安宁心中小小的惊叹,对宝盈的态度端正起来,惜材的她也埋怨着江明怎么就将人家天赋极佳的徒众就来安排做小厮了呢!  “你且宽心,大婚之后我就让江明重新调你回洛水宫待着。” 物尽其用才对嘛。  “小小姐,您误会了。”宝盈微侧小脸抿嘴一笑。“此次的任务,可是宝盈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盈自然是无怨无悔。”    脚步一转,悠长的小径在此到了尽头,宝盈撩起遮住门的花幕:“小小姐,此后的路便是寻常的路了,小小姐只管放心去就好,宝盈在此等你。”  花香吹满头,鼻尖芬芳气息萦绕不散,安宁过了这小门抬眸看着这后花园已是春色盎然团团簇的都是欢欢闹的花丛。看着脚下唯一青石砖铺至而成的小道,这来后花园的路才算是不尽相同了,至少安宁来这里就没走过一条重复的,但花园里的路却从来没有为难过她自始至终是这一条小道通到底。    “小小姐,宝盈会好好学习武功的。能跟在小姐身旁,是宝盈一生的梦想了。”这借此表决心的机会,多难得。  安宁疑惑中有禁不住轻笑,回头看发现这花幕已经放下,安宁摇着头踏上青石砖。怎么现在的孩子都这般不懂世事呢,跟着她能有什么出路空费这一身好武功,算了,一会让江明给他一个好前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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