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为按着太阳穴，又用力晃了晃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些。 嘴巴里一阵苦味，呼出来的气息浑浊得让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他干呕了两下，顺手拿起边桌上的水杯，一口灌了下去。 屋内虽然开着空调气温不低，可那水过了一夜早已凉透。孙有为猛然灌下去一杯凉水，刺激着他的胃一阵痉挛。他打了个寒战，勉强压下去那股冲上来的恶心。 宿醉？凉意似乎了刺激了他的大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开来。 他连忙低头，看到自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上还凌乱散了条毯子。孙有为甩了甩头，眼睛紧闭又睁开，试图从混乱的大脑中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事。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猛地睁眼，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起势太猛，而他又尚未完全清醒，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孙有为扶着沙发把手，脸色越来越青。等他完全站稳的时候，那脸色已经青中带白，不能看了。 他想起来了，昨晚自己跑到酒吧买醉，后来喝多了然后给季晓棠打了个电话。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好像是季晓棠带着自己回家。再然后...... 他又转身看了看沙发，心脏一阵乱跳，然后，他就做了些似乎不好的事情。 孙有为猛地冲进卧室，打开衣橱，拨开挂在里面的衣服，发现保险箱安安静静地被嵌在老位子，没有被打开。他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 站在原地略微思量了一下，他转身进了卫生间，胡乱洗了两把，捞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季晓棠送完六六，与刘言昭分开后，想起昨晚家里空空的水果篮就顺路去了趟水果店。佳佳爱吃猕猴桃，六六爱吃草莓，她自己则喜欢各种橘子。几样都挑了一些，最后装了满满的两大袋。 吃力的回到12楼的时候，季晓棠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孙有为。 她顿时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一种羞耻感瞬间袭满全身。 倒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孙有为上前一步，靠近了些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早上只是胡乱洗了下，没有冲澡更没有换衣。此时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一股酒味。靠的近些就能闻到这股让人不舒服的隔夜酒气。 “晓棠，昨晚是我喝醉了。对不起。”他在离季晓棠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认识季晓棠多年，最近一年更是诚心想将其发展成自己的女朋友。平日里对于季晓棠的性格喜好也没少揣摩，知道她对一切脏乱差的事物都不甚喜欢。 当然，相比于脏乱差，季晓棠最讨厌的还是谎言，尤其是睁睛说瞎话的那种。 所以这次，他一开口就是非常真诚地承认错误并道歉。 季晓棠是个传统保守的人，他态度诚恳些，语气温柔些，表态坚定些，说不定昨晚的事情反而能坏事变好事呢。 季晓棠在看到孙有为的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此时听到这句话，她依旧没动，只是将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一阵沉默。 半响，在孙有为差点忍不住又想开口的时候，季晓棠说话了。 “孙哥，”季晓棠注视着孙有为。那种目光让孙有为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的事我都忘记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她顿了顿，接着又道：“另外，上次在餐厅吃饭，我说的是真的。” 她的语气平静，神情跟平时一样淡然，只是多了种明显的疏离。这样的季晓棠是孙有为不熟悉的。在他的印象中，季晓棠一直是温柔的、和气的、善解人意的。 除了上次在餐厅中后来的表现...... 孙有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他自然知道季晓棠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由一阵烦躁。对季晓棠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十拿九稳。无论是外形还是工作条件，他自认为配已经离过婚带着一个女儿的季晓棠绰绰有余。他的朋友不都开玩笑地说自己是新型社会主义接班人嘛。 新型社会主义接班人？说的好听，不就是说自己是个接盘侠，接了个离婚女人的盘吗！ 他并不太在意这些调侃，但只是不太在意，而不是完全不在意。毕竟他是个爱面子的男人。 季晓棠温柔贤淑漂亮能干，经济条件也相当不错，他还是动了真心的。 季晓棠对他一直说不上很热络，但他能理解。女人如果太过主动，不矜持，他反而看不上。 所以，多次权衡后，他最终还是决定给两人关系定个性。之后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子就生子。人生到他这个年纪，也应该步入正轨了。 却从来没想道，季晓棠会拒绝。而且，拒绝的理由，竟然是有了男朋友。 这简直是活生生地打他的脸。他都能想象，他的那帮朋友如果知道是自己被季晓棠甩了后，会怎么嘲笑他。 当面自然不会太过分，但是心里呢？ 孙有为的脸皮不由抽了抽。 “晓棠，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你心里是知道的。”他意有所指地说到。 季晓棠却是摇了摇头：“孙哥，我一直当你是朋友。这么多年，也真心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想到过去几年孙有为的确帮助她们许多，季晓棠的神色缓和了些。 “只是，我现在有了男朋友。”她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孙有为明白了她的意思。 意思是现在男朋友了，不需要他了，所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吗？孙有为不由恶狠狠地想着，原本因为道歉而做的低姿态已经完全不见。 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戾气，原本就青白的脸色因为这层戾气显得有些吓人。 他再盯着季晓棠一眼，半响，转身离开，丝毫犹豫没有。 直到电梯门打开，听到孙有为进电梯的声音，季晓棠才悄悄送了口气，拎起地上的袋子，开门进屋。 她刚刚一再刺激孙有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她也知道快刀斩乱麻，打铁要趁热，此时趁着对方对自己心怀愧疚，果断把两人关系划清，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孙有为是个骄傲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因为不会再出现了。 前两天收到编辑消息，说是自己的新文《爱在下个世纪》被一家影视基金看中，有意想要双方会谈一下，看是否可以推进合作。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大好消息，若能成功卖出影视版权，或许可以进账一二百万。 一二百万！她虽然目前不怎么缺钱，但是六六一天天地长大，日后需要钱的地方比比皆是。 钱，没人会嫌多。 她打开电脑，点开“我要更新”。 这，才是她的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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