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三的时候他突然长出许多痘痘，于是当后来许多人问我分手理由的时候，我常常回答因为他长丑了脸上坑坑洼洼，我嫌弃了，于是就分手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初中的时候，我们刚刚确认关系，他常常想带我出去玩，但是我性格懒惰，而且不喜欢那么热闹而不熟悉的场面，于是几乎没有答应过他。有一天下了晚自习，他把我叫出去，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他，我没有回答，然后他就把我甩了。因为女孩子的骄傲，我也没有挽回。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分手了。他没有想过，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他的，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了好玩吗。和他分手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还好第二天是星期六，要不然我不知道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怎么见人。年轻的我们那么任性，那么不懂事。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那时候尝试着互相理解对方，尝试着各退一步，我们会不会一直交往下去，从校服到婚服一路走下去。可是现实没有如果，现实是他交往了许多女朋友，然后选择其中一个步入婚姻的殿堂。而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记忆回到初一艺术节那天，我们平时排练的时候都还是嘻嘻哈哈，但上场的时候却都严肃起来。因为紧张来得太猝不及防，我们唱错了好几个音，但还好没有人听得出来，这就是选择外语歌的好处，忘了还可以瞎唱，反正没有人听得懂。下场的时候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老师没有说什么，反而夸我们唱的很好，这下我们更不好意思了。　　散场的时候他叫住我，说有话和我说，我就跟着去了。他带我走到走廊里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我问他什么事，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神情特别不自然。我看他那样子就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于是心里隐隐的期待着。　　“那个。。。其实。。。。”他那个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　　“我喜欢你”　　“好”　　好什么好。我是要提示你，怎么变成我表白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我们可以交往吗？”哎，还是我厚着脸皮问了一句。　　“嗯。” 　　什么嘛，感觉自己好倒贴。现在我已经可以极其自然的讲出这件事，但当时我一定脸都红到脖子根去了。好害羞哦。　　第二天他就在我教室门口等我放学，我承认当时心确实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我送你回家吧。”他带着我往外走，笑着询问着。　　“嗯。”我极其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初夏的校园梧桐生长得还算茂盛，枝叶繁茂。他拉着我的手走过校园的小路，路灯穿过茂密的梧桐树叶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你们班很有意思吧，经常听到笑声从你们班传过来呢。”他自然的问道。　　“还好吧，有那么夸张吗？你们班上都听到了？”　　“嗯，笑得特别大声。”　　“那老班又要挨骂了。这个星期教导主任还批评我们班纪律不好呢。死定了死定了，老班又要骂人了。”　　“没事的，你那么乖，她肯定不会骂你的。”　　“那你是不了解她的性格，不威自怒，我好怕她。”　　“对了，你们音乐课你上台表演唱歌了吧，很不错哦。”　　“你怎么什么都听得到，听力这么好呀。重点班的学生还不好好听课呀。”　　“谁说重点班的学生就要好好听课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听课。”　　“你不是听我唱歌了吗。”　　“我一心二用呀。”　　“不理你了，说不过你。”　　“别呀。”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心里希望这条路长一点，最好永远走不完。可路总是有尽头的，不管再长走着走着也就走完了。从班里到校门口的路只有那么长，总是一转眼就走完了。走到校门口我们就要分手了。我初中时住在姑姑家，姑姑家离学校极近，就在学校对面，再送的话可能就会被亲戚朋友看到了。每次我往学校对面走，看他转身走向另一条街，心中总是有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可能是想念吧，可上一秒我们还在一起呀。也许还有不舍吧。　　说起我姑姑家的位置也是巧妙，她家阳台正对着学校，加上学校的建筑普遍不高，她在家里就能把学校的情形了解的七七八八。有一次我和同学一起走出校门，她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们正聊着天呢，我姑姑突然冲出来很生气得说，怎么还不回家。当时我和我同学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生气。虽说她平时有些泼辣，但也是豪爽的一种表现，今天怎么这么凶巴巴的。于是我和同学再见，跟着姑姑上楼了。后来问我表妹才知道，原来我那同学剪了短头发，体型又比较高壮，姑姑下意识的以为她是男生。这可不得了，这么小就谈恋爱。于是立马下楼把我捉上去。结果到引得我哭笑不得。不过这件事也提醒我谈恋爱得偷偷谈，被这些大人发现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们并排走过学校那条小道大半个月的时候，一天，我记得那晚蝉鸣得很大声。我们和往常一样闲散地聊着，他突然放慢了脚步。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眼皮向下低垂，嘴角却扬起来了。　　“宋风花，你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我有些好奇，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一个柔软的东西就贴近了我的嘴唇。！突然间，心跳如同擂鼓，咚咚咚咚，我感觉它要从我的胸腔中跳出去。我后退一步，急促的喘气，心脏在狂跳，脸像被火烧了似的。不等他解释，我飞快地往家里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听到本能趋使我快逃快逃。开门时姑姑正在看电视，看我这么急急忙忙，笑骂了一句，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被鬼追了。我心里当时想现在的心情和被鬼追了也差不多。进了房间关上门，我摸了摸脸，滚烫得要命。紧张，但同时又夹杂着兴奋。初吻的感觉很奇妙。高兴地害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我这么毫无预兆地跑了他会不会生气呀。突然一下子泄了气。年轻的情绪总是变化如天气。明天见到他要怎么办呢。我把头往被子里钻，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但糟糕的是，我忘记了写作业。　　第二天早上没办法我只好利用早读时间把作业抄上去。抄完了我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脸又有些发烫了。他今天会来找我吗？他会生气吗？那个吻。。。他感觉好吗？一闲下来，问题一个一个涌上脑袋。　　“宋风花，干什么呢，不好好读书又走神，小心我和你妈妈告状。”　　老班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随便抓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得读起来。老班看我开始读了才走开，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才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那个吻又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试着晃了晃脑子却没什么用，只是头更晕了。带着心事上课老师们似乎都不甚满意，于是我被无数次叫起来回答问题。这还不算惨，惨的是我根本不会呀！　　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感叹今天的霉运，一抬头竟发现他正在门口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我。　　“一起走吗？”他问道。　　“嗯”我赶紧答应，仿佛他下一刻就会反悔似的。　　我们并排走着，都没有说话。我不好意思，他则笑着看着我并不说话，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我们走着走着，因为不说话的缘故竟走得比平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昨天接吻的地方。我神情一滞，不觉脚步慢了下来。他倒是没动，反而牵住我的衣角。　　“宋风花，对于昨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他看着我，眼神竟不觉中变得十分认真。　　“没怎么想。我也不知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我还没做好准备。”被他一问我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随口说了几句话。　　“那好，你听着，宋风花，我喜欢你，我可以亲你吗？”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么撩人的话，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招架。　　“嗯，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话没说完，他就把脸凑了过来快速地又亲了一口。嗯，什么鬼。我保证，我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哎，后来还发生了许多尴尬的，无聊的，刺激的，伤心的，痛快的，委屈的事情，但我们终于成了一对亲密的小情侣。我们会偷偷牵手，周末会约着看电影，也向相互的好朋友介绍对方的存在。更重要的是，我们接了许许多多的吻，也从当初什么都不懂变得会玩一些花样。虽然不会伸舌头，但舔舔嘴唇，捻磨好几分钟还是常有的。　　为什么会结束呢，我们明明曾经那么喜欢对方。也许喜欢呀，爱呀本身就是很玄幻的东西，充满了不确定性。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消失。你不知道它会恒久存在，如一坛老酒越久越香，还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淡甚至变成厌恶或是别的令人心痛的东西。你看看我们曾经单单看着对方就很开心，却因为这么点小事分手。也许因为开始得不认真，结束也就这么草草收场。　　人们都说初恋是最难以忘记的，的确令人印象深刻，但也仅仅是偶尔想起而已。于是我在初三的时候又交了一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