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
凤鸣笙终于开口,“云氏在凤家呆了百年,他是谁?”
燕云沉说:“冀国公的身世,我知道的也并不确切。”
“你不是云氏之主吗?怎会不知?”
“云氏子弟自小与凤氏血脉一同长大,总是有情谊在的。”燕云沉苦笑,“冀国公既非凤氏血脉,恒言便不曾将此事详细告知云氏。”
凤鸣笙淡淡道:“是吗?”
“只是,他的身世,我心中是有些猜测。”燕云沉坐起身,看着身旁的凤鸣笙,下定决心道,“你若真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凤鸣笙便仰头看过去:“是猜测,还是事实?”
燕云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好一会才道:“我没有证据,便算作猜测。”
“你若肯说出口,”凤鸣笙笑出声来,“即便是猜测,也是事实吧?”
燕云沉愣愣地看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既如此,便不必说了。”
凤鸣笙也坐起身,握紧了自己的手,闭上眼,再睁开时眸色已不再有犹豫彷徨,决然道,“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父亲。”
“好。”燕云沉伸手扶住她的肩,“阿音,世子当年决意赴死,并非因为冀国公。”
凤鸣笙看了他很久,方才翘起唇角,轻轻笑了起来:“我知道。”
月色如流光,凤鸣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的在屋顶上走。
她武功一般,走的摇摇晃晃,好几次都差点要跌倒。
但她没有喊燕云沉扶,燕云沉亦只是保持坐在屋顶上的姿势,含笑看着她。
许久,凤鸣笙走至燕云沉身前停了下来,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发饰,才道:“云沉,明日是你的生辰,我们去九歌喝酒吧。”
“好。”燕云沉先点了头,然后才道,“昨日才是我的生辰。”
凤鸣笙便有些落寞:“今年我又不曾陪你。”
燕云沉宽慰道:“无妨,今年你的生辰,我陪你一起。”
凤鸣笙刚想说,她的生辰早已过了,却又突然想起凤衍同她说过的话,便沉默了下来。
那一晚,凤鸣笙睡得格外好,既不曾辗转反侧,也不曾有醒来便记不清的梦。
她精神好了许多,就连神色,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浣雪心中高兴,就连给她打水梳妆,这几日因着担忧而沉默下来的性子一朝恢复,话又多了起来,一会是问她选哪件衣裳,一会是问她戴哪件首饰。
这几日自己心情确实不好,凤鸣笙不愿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便耐住性子一一回答了。可架不住浣雪惯会得寸进尺,连要不要传随影来看看都问出口了,凤鸣笙冷下脸,总算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一切准备好后,凤鸣笙正准备去寻燕云沉。可刚推开门,便看到了他。
他仍是穿着浅蓝色的外袍,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如初见时那般,眼中含着湖光山色,含笑唤她:“阿音。”
不过短短几日,什么都变了。
她的身世变了,云沉的身世变了,父亲的身世也变了。
可其实,什么都不曾变。所谓的变,只是她曾经知道的不够多罢了。
可如今知道了,父亲还是父亲,云沉,也依旧是云沉。
凤鸣笙便也笑,冰冷的神色带了暖意:“云沉。”
却不曾想,在门前的院落里遇见了也要出门的凤衍和容先生。
双方皆是一怔,同时停了脚步,却是凤衍先打破了沉默,嗫嚅着唤:“……凤凰儿。”
凤鸣笙顿了顿,才喊:“父亲。”虽然称呼唤出了口,可先前眉宇间的笑,到底还是没维持住,慢慢消散成了冷意。
凤衍眼中带上了欣喜,小心翼翼的问:“你要出门吗?”
凤鸣笙回道:“嗯。”
凤衍继续道:“我去大理寺。”
凤鸣笙点头,案子还没审完,她知道的。
凤衍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父女,可如今,隔着血缘,隔着身世,隔着十六年前的那个少年,竟然连相处都不知该如何。
燕云沉本只站在她身边含笑看她,这时却看了站在凤衍身后的容先生一眼,冷声道:“不要逾矩。”
容先生原先低着头,这时抬了头看他,却没有说话。
燕云沉也没说话,可他收了笑,负手而立,清朗潇洒的感觉便消失不见,眼中只余骄矜与漠然,还有高高在上的凛然。
容先生终于低下头,屈膝跪了下去,却仍有些不甘:“奇鸿不敢。”
凤鸣笙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些,他是云氏之主的实感。
凤衍原是惊讶,随之而起的便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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