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皇宫    朝堂上的大臣被他们国君的一句话炸懵了,包括吴威在内的所有大臣都僵在了原地。只有穆柏站了出来,言语激烈,“国君,我朝向来没有册封男子为后的先例,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传出去只怕要贻笑大方啊。”     沈离洛脸色微怒,“放肆,孤要册封谁为后,还轮不到你们来管,丞相大人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家事吧。”    穆柏没有丝毫惧色,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国君,先帝将您交于我教导,臣未能将您引入正道,现如今若国君执意立男后,必将扰乱社稷,动摇民心,臣难辞其咎,无脸去面见先帝。臣愿以死谢罪,还望国君三思啊。”穆柏说完撩起袍角,俯首长跪。    沈离洛怒不可遏,“混账东西,你以为你以死相逼,孤就会听从吗?来人,丞相忤逆犯上,先将他打入大牢,择日问罪。”    朝中大臣哗然,有一大半站出来为丞相求情,沈离洛看着这一大半的官员,更加生气,阴森森地说:“再有为丞相求情的,一律与丞相同罪,绝不宽饶。”众臣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就在此时,御史中丞吴威站了出来,道:“国君,臣有事禀报。”      “若无要事就不必说了。”沈离洛黑着脸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御史,决定对方要是像丞相一样那么不识趣的话就把他一起治罪。    吴威略显得意地扫了跪在地上的穆柏,道:“国君,臣要弹劾丞相大人两条罪名,第一,丞相滥用职权,纵容夫人恶意中伤他人;第二,丞相与天启国西疆军队苏将军来往密切,许是有反叛之心。”    沈离洛看向脸色莫测的丞相,沉声问道:“可有证据?”    “启禀国君,臣这里有证人证明他曾受到穆夫人的胁迫到街上散布谣言,还有一封由丞相府发给苏将军的信件。”实际上他所说的两件事情虽是真的,但是放在平时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因为那证人不过是穆夫人花钱请来传播御史府流言的,而那信件是穆辰的妻子秦素莲写给苏将军的,与穆柏并无关系。    但是吴威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善于揣摩沈离洛的心思,沈离洛一心想要把冷寒立为男后,谁曾想到此事遭到了丞相的极力反对。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是他执意就此将丞相治罪,只怕会寒了这些官员的心,所以吴威这两个罪名正好为沈离洛提供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好,好,好一个刚正不阿的丞相大人。穆柏,你可认罪?”沈离洛看着底下的穆柏,眼里一抹犹豫一闪而逝,但是想到还在等着自己的阿寒,他又狠下心来。    穆柏挺直脊背,目光直视着他的国君,坦坦荡荡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穆家为了庆国鞠躬尽瘁,死于沙场之上的将士数不胜数,穆柏虽然不才,宁死不能认这叛国之罪,还请国君明察。”    沈离洛在穆柏犀利的目光下躲闪了一下,但是怕事情有变,色厉内荏道:“你...罪证确凿,容不得你不认,来人,将丞相大人押下去斩首示众。”    穆柏失望地看了一眼他的国君,从容地走向刑场,口中呼道:“美色误国,我庆国危矣!”    朝中大臣看到位高权重的丞相就这么被治罪,心中戚戚,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沈离洛想到刚刚丞相离开时的眼神,也无心再处理政事,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    穆柏被问斩的消息传到穆府,穆府众人人心惶惶。    此时,颜石正准备找穆辰商议回天启的事宜,经过花园的时候听到有女子悲伤的哭声,他不想多惹事端,放轻了脚步,想要悄悄离去。    “颜公子,是你吗?”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颜石停下了脚步。    穆婉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有些哀伤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倾慕多时的男子,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对方的心思。    颜石认出对方是穆府的二小姐,但是自己好像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对方为何叫住自己,他客气的问:“穆小姐,有事吗?”    穆婉云咬了咬唇,“不知颜公子是否有听说我爹的事情?”    “穆伯父?他怎么了?”颜石有些疑惑地问,主家的八卦自然不会有人在外人面前提起,是以尽管穆丞相被抓的消息传得满府都是,也没有传到颜石和夏槿夕的耳朵里。    “我爹他,被国君定了叛国罪,午门斩首了。”穆婉云泣不成声,想到那个昏聩的国君,心中痛恨,咬牙切齿地说:“我爹一生为国操劳,忠心耿耿,临到老了却身败名裂,死无全尸,我恨这昏庸的国君,恨这贼老天对我爹如此不公。”    颜石心头咯噔一响,想到那个气质酷似导师的伯父,心头惋惜不已。    “小姐,小姐,夫人晕过去了。”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颜石把想要安慰穆婉云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什么,我娘怎么会...”穆婉云这会也顾不上边上的颜石了,她提着裙角,急匆匆地往娘亲的院子里跑去。颜石想了想,心里不太放心,便回去把夏槿夕拉上,准备让小夕帮忙看看穆夫人的情况。    因为穆丞相出事,府里众人已经无心做事了,颜石和夏槿夕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穆夫人的院子里,穆婉云正趴在穆夫人的身边哭得声音嘶哑,看到夏槿夕进来,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激动地说:“夏大夫,快,快,求求你,救救我娘。”    夏槿夕没有多说废话,帮穆夫人把了一下脉,便拿起银针往穆夫人的头上刺去,片刻之后,穆夫人悠悠转醒。    穆婉云扑到了穆夫人的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声音哽咽地说:“娘,你别吓我,爹爹已经走了,我好害怕,您不能也丢下我。”    夏槿夕在一旁红了眼眶,穆夫人抹了抹眼泪,伸手抚了抚女儿那张布满了泪水的脸,对于女儿恳求她不要丢下她的话,穆夫人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答应。那是与她相伴了半辈子的夫君啊,今天早上还答应了要给她带最喜欢的桂花糕回来,转眼间人就生死相隔了,丢下她一个人,她的心中是多么的绝望,没有夫君陪伴的日子她一天也活不下去了。然而看着才刚刚十六岁还没有定下亲事的二女儿,和远在别庄的大女儿,她悲从中来,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突然,穆夫人眼尾一扫,看到不远处的颜石,想起夫君赞不绝口的颜公子,她眼前一亮,朝着颜石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说话。    颜石怀着满肚子疑问来到了内室,对着穆夫人行了个晚辈的礼节,“夫人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想必穆伯父也不愿看到你们沉浸在悲痛之中。”    穆夫人细细地打量着颜石,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听夫君说颜公子尚未婚配,不如我将婉云许配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夏槿夕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些紧张地看了颜石一眼,而穆婉云在一旁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袖子,呐呐地喊:“娘...”    颜石惊诧地看着这个形容憔悴的老人,并没有打算接下对方的提议,只是拱了拱手,抱歉地说:“穆夫人,对不起,短期之内晚辈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夏槿夕舒了一口气,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穆婉云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穆夫人没有就此放弃,接着说:“颜公子放心,我家云儿虽说爹爹去了,但是家中钱财尚在,能拿给她的嫁妆不会少。”    颜石听着对方这直白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穆夫人,晚辈并非嫌弃穆小姐给不出嫁妆,而是实在是不想成亲,还请穆夫人见谅,另谋佳婿。”    穆夫人还要再说些什么,穆婉云有些羞恼地拉住了她,颜公子已经那么明显地拒绝了,娘再继续问下去就成逼迫了,她不愿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留下这种印象,何况爹爹刚死,自己也没有心思成亲。    穆夫人有些无奈地说:“罢了,我家云儿贤良淑德,家中嫁妆丰厚,希望颜公子回去能好好再考虑一下。”    颜石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有被人逼婚的时候,但是想到穆府现在的境地,又能体谅穆夫人的一片爱女之心,只得告罪退下。    出了穆夫人的院子,夏槿夕问:“颜大哥,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穆夫人请求呀?莫非颜大哥已经有心上人了吗?”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盯着颜石的双眼。    颜石看着对方这小大人的模样,有些失笑,“你这鬼丫头,小小年纪,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我不小啦,年底就十五岁了。”夏槿夕有些气鼓鼓地说,讨厌的颜大哥,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子。    转而,她又想到颜大哥刚刚的话,装做不经意地问:“颜大哥,你刚刚说不成亲是真的吗?”    “当然...是骗人的,”颜石故意停顿了一下,逗得小姑娘双眼怒瞪着他,有些好笑地说:“其实是因为我们家乡男子都要二十二岁才能成亲,我现在十九岁,离成亲还早得呢。” 话虽然这么说,颜石其实内心里是打定主意不成亲的,毕竟要想在这里找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女子太难了。    夏槿夕听了这话,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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