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与谢怀风平安会合,燕婉也机缘巧合被救了回来,就目前来看,便可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连缬花上。只是碎叶城里已汇聚了不少江湖人士,连缬花却迟迟未曾出现,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唯一看着能与连缬花扯上些许关系的,也只有那位生死不明的城守尉,奈何他迟迟不出现。前日进了城的司徒煊亦是一头扎进城守尉府里就再没出来,不知究竟作何打算。
陶珩衍在楼下对酒掉头发,上官令仪则是在燕婉屋子里相对垂泪,更准确一点,是燕婉对着上官令仪垂泪。
燕婉泪眼婆娑地诉说着这几日是如何担心上官令仪,又是如何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度过了这些时日。
上官令仪听在心里,又心疼又愧疚,从头至尾不知说了多少声“对不起”。
“是我太过大意,才让你落入奸人之手。”上官令仪轻抚过燕婉手心手背上的道道刀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同样是没了父母,她好歹有毓灵宫作为依靠,有姐姐妹妹和姥姥相依为命,有一宫弟子对她怀着期待。可是燕婉除了将所有希望寄于她身上,却又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与惊恐之中之外,便再也不剩什么。
倘若连燕婉都护不住,她又该如何在狂风骤雨之中护住毓灵宫。
上官令仪握着燕婉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婉儿,你还相信我吗?”上官令仪一双杏眸里满是迟疑与畏缩。
燕婉擦去满脸泪珠,开口时仍带了些哭腔,瞪着澄亮的眸子,里头未掺半点虚假:“为何不信?你好像没有骗过我什么。”
上官令仪一时哭笑不得。燕婉会错了意,她亦不欲多做解释。既然已经置身风浪之中,信与不信,她都得一条路走到黑,无可回头。唯一让她觉得不甘心的事情,大约就是没能如愿用连缬花挽回上官令攸余数不多的生命。
洛虞与孟夏藏着掖着不肯明说,但当年上官令攸突然晕倒,上官令仪担心姐姐病情,偷偷溜去窗户外头,听到了她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的一段话:
“幸亏这孩子投在了毓灵宫,一堆瓶瓶罐罐吊着,至少也能多活个十几年,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就找到法子了。”
“娘,我现在真的好担心,小小与隽隽是同胞,若是以后她也……我与阿阑又该怎么办。”
在上官令仪的记忆里,孟夏是个明朗的女子,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熄灭她的光芒,也没有任何事会难倒她,更不会成为她的烦恼。
然而那一次,隔着一扇窗,上官令仪头一次感受到了那个明朗女子的无助与郁郁。
彼时上官令仪不足八岁,尚不明白孟夏未尽之言中的含义,只隐约觉得孟夏是在担心她。于是从那之后,哪怕练剑再累,哪怕跟落依玩闹时受了伤,她都不在人前展露半点难过或是痛苦。现在回想起来,倔强与逞强的性子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渐渐懂了些事,上官令仪才开始明白孟夏担心的是什么。她与上官令仪一母同胞,一个身患不治之症,另一个健康长大并不奇怪,但若是患了同样的病症,却也在情理之中。
孟夏担心上官令仪会患上与上官令攸一样的病症,担心自己一次失去两个女儿。兴许是上天垂怜,上官令仪偷听之后没多久,孟夏就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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