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之后，程然忽然拉开柜台抽屉，翻出了柜上的账本，袁艳红一见，立刻凑过去，主动向她解释账本上标注的几处异常。
程然什么也没有多说，兀自抱着账本去仓库粗略地确认了几眼，又用手机把账本拍下来，这才离开乐百商场，返回了夏兮公司。
她从财务部找出了乐百弦牌以往的账本，仔细地跟拍回来的账本做了对比，心里的怀疑就更加深刻了。
其实，跟许墨言母子分手之时，她并没有返回弦牌专柜的打算。
她只是找借口拒绝许墨言，送她回中山路芸牌店而已。
然而，当她走到商场一楼时，意外看到某品牌中厅促销场的导购员，在帮业务员偷偷调货。
想起自己对许家母子说的话，她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刘志强嫂子跟她们抢货时说的一句话，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掉头上楼，回到了弦牌专柜。
发现三人在闲散地聊天时，她虽有些不悦，也是真心不想责备她们。
没有客人，生意不好，导购员积极性不高，又是交接班时期，适当地聊聊天也是可以的。一般情况下，她们也不会聊得太嗨，万一被商场的管理人员抓住，收到商场与公司的双重罚单就得不偿失了。
令她心下起疑的是，她们发现她时的反应——安静里带着点紧张。
就连袁艳红也只是看上去很镇定，随后整理柜台的小动作，就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们在紧张什么？
都是经年的老导购，又不是小学生，聊天被撞破的当时可能会因尴尬而紧张，但她连脸都没拉，她们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她们会马上各归其位，或者没话找话地来跟她提要求，而这次却是在她提醒之后，才匆匆提了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在听到张青说工资太低时，她脑海里猛地跳出一个问题：既然工资低，为什么袁艳红能在那里待三年。
这个女人看起来，可不像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她想起刘嫂子提出加钱买衣服时，袁艳红羞恼的反应。
那反应，既可以解释成害怕她误会的紧张，也可以解释成心虚。
除了袁艳红，不到三十岁的王微蓝，也做了一年多。
从她的穿着打扮，和带饭去商场吃的举动来看，她并不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出来上班的人。
通过对比过乐百弦牌最近六个月的账本，程然发现有些月份销售一般，但是冲账的频率偏高，很不正常，但总账没有问题，因此，就算她们真的做了什么，她也没有办法指责甚至惩罚。
双手交叠在账本上，程然目视前方，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导购员监守自盗的事，是她从来没有正视过的事，类似的情况肯定不只乐百有，而这些很容易被人拿来操作。
她抹了把脸，吁出一口气。
心想，差的店铺之所以差，原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而有些事情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掀起风暴。
不知道这次的职务调整，除了这种账务危机，还会有哪些危机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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