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我的病,不关他们的事。”林怀瑾听着外面的动静,怔了半晌,还是撑着身子打开了门,总不能因为自己牵连上丫鬟伙计,那又是一桩罪过。
此刻她说话的声音静谧悄然,听不出情绪如何,但分明能看到她刚踏出房门的脚犹豫不决,并且身上除了平时穿的衣裳以外,又套了两件冬衣,加上灰白披风,以及新式橙青围脖,冷暖相间的颜色搭配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不过成功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桃花与伙计见此都愣了愣,只是顺着她的手势悻悻然退下。二月红心中苦痛,随即移步过去,刚要走近,林怀瑾却是退回了屋檐且背对着他,“我的病……小心传染。”
“夫人、”二月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正对着她,正要解释一下,可她却又退了几步,失声道:“不要过来。”
闻言后的二月红下意识顿了脚步,不再走动,怕引起她情绪起伏,只是想让她先平静心情,都知道,病人最是不能激动的,于是轻声道:“我不……”
可是话未说完,林怀瑾却趁他不备迅速闪身进屋,一把关上了门,“二爷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更不想传染他。她是瘟疫,不是伤风,这样的病,根本就是不能接触的。
没有料到她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再加上反应这么敏捷,二月红回过头时,已隔了一扇门。
从来没想过,这扇门,会相隔他们。也从来不知道,一扇门,居然能够相隔他们。
二月红手探着门,彼时有太多的话都被她一句静心堵塞,欲言又止良久,终究没有说话。他如今作何解释,她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他就在这里等着,等她平静。
那时候再说无妨,他不怕等的,只要能让夫人回心转意,安心养病。
春色了无痕,花落知多少。
好久没有这般安静过了,偌大的红府没有丝毫人声,仿佛一阵微风吹拂,掉下一片青葱的绿叶细微而动,尤其静谧。
一直在屋内静坐着发愣的林怀瑾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听着外头终于没有了任何动静,才松了一口气。他该是离开了吧,应该安心的,心头却忽然有些难过,从黄昏而立,到夜色如水,她依旧未眠。
明明患病的身体经受不住,可眼睛一闭,就是万千头绪,愁煞人。
由于今天下午的事,红府的丫鬟伙计都心知肚明,办事尤其小心谨慎,连门前的晚饭也是轻轻安放,不过她自是没有食欲,只是吹灭了蜡烛,不过却不睡下。
今晚的月亮很圆,但很怪。
平日里的月亮该弦如弓箭,又怎么能如八月十五那样,岂不是乱了套了。只记得有一年的中秋节与今天的怪异恰恰相反,那年是在大理过的,那天的雨很大,没有月亮。
二月红安慰她说半夜三更的时候云会散开,冷光一闪,月亮就会出现,可是他们当夜吹了一晚上的山风,都没有等到圆月。但是最重要的是团圆安康,有没有月亮,只是映个景罢了。
因此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去镇上时,买了些宣纸,回到住处时用纸糊了一个圆圆的类似月亮的孔明灯,趁着夜色升上了天空,那时候大恒很小,还说以后的中秋都要和爹娘一起过。
人生有恒性,云湖荡于情。
这份恒性很难得,恰似兴逐孤云外,心随还鸟泯。或许有机会灞涘望长安,河阳视京县。
但他们一家人,大概永远不会有团聚的一天了。
当年取名时,兴冲冲的她翻了好些诗词,几天几夜思虑得睡不着觉,又特意问了齐铁嘴其中有无忌讳,才敢定下。可这许下的愿景,就真恰似空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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