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离去,命令伙计备酒备菜。

段元亨又转头看向发呆的丫头,摸了摸她的秀发柔声道:“想家了?”

白尹儿强挤出个笑脸来。

幽州,是她的家乡,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不免有些黯然神伤。那年她八岁进恒州府,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对于家里的事,她从来不曾说起过,即便是段元亨也是知之甚少。每年中秋月圆,团团圆圆,她也只是能够大哭一场,后来被起夜的段元亨撞见,之后才再也不需要哭了。

只是幽州那个地方,依旧在她的脑海中,魂牵梦绕。

段元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正巧窗外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就顺势叫住卖下两串,递到白尹儿面前晃了晃,丫头这才笑的自然许多。

这个心思纯澈的少女,其实极其容易满足,很多微不足道的事物,在她眼中却异常珍惜,就如面前这三文钱两串的糖葫芦。

段元亨将另一串插在筷筒中,撑着手臂对着丫头,笑意温暖。不知怎的,只要见着这丫头开心,自己也就跟着心情大好。白尹儿咬下一颗山楂,龇着牙搞怪的笑了笑,将糖葫芦递去段元亨的嘴边。

董青与范戚薪已经算是相当识趣的找了个与主子较远的位子,可看到那头主仆二人忘了身份的卿卿我我,即便没吃山楂也是酸掉了牙。尤其是自幼习武至今没尝过男欢女爱滋味的壮汉董青,更是不忍直视。倒是人到中年的范戚薪感慨良多,暗道一声“年轻真好”。早年的他也曾婚配,有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只是被仇家所害,后来他只身一人在江湖上摸打滚爬,仇虽报了,人却再也回不来了。若是能再回到当年执妻子之手,他何尝不是这般幸福?回不去咯,也早就放下咯......

段元亨曾再三挽留刀圣刘满同他一起下江南,却被他严词拒绝,最后实在烦了,便直接跃出马车不见了踪影。对此段元亨只能报以苦笑,却无可奈何,不过刘满也并非是不近人情,多半是有要事在身。剑神与刀圣的巅峰一战,刘满在翠微湖上隐姓埋名的日子也过到头了,这要是再在湖上做艄公,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光顾生意一睹天下用刀第一人的风采,那艘破木船估摸着都要给踩沉咯。前朝的禁军统领显现江湖,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如果再和恒州的长公子待在一块,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者大漠城皇室一脉已经暴露踪迹,四方必然有所行动,那边的尸体,总要有人去收......

不多时,美酒佳肴便端了上来,上菜的正是那个管不住自己眼睛的小二方颉,只是这回却老实了不少,全程低着头,临走也只是躬身道了句“客官慢用”,多半是被掌柜叫去特意“嘱咐”过。段元亨也没在意,女子脸蛋长的漂亮,可不就是给人看的?一个女子的美若是没有人去欣赏与惊叹,也是一种悲哀。

洪宝莛站在柜台前,拿出账本又记上了一笔。他没有因为那桌特别的客人而有任何异样,

像往常一样走到门口晒着太阳。这大冬天的午后能晒晒太阳,可真比屋里的暖炉要来的舒服。

十多年前,洪家遭遇一场几乎灭顶的灾难,幸得恒州那位仗义出手才绝处逢生,可随后几年还是因为得罪了太多人而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举族南下迁移,最后诸多缘由下来到了祁州落户。他是洪家与老爷最亲近的族人,按理是不会被打发到暨城这种小县城来当个清闲掌柜,其中自然大有隐情,恐怕也就只有他与老爷最为明白了。

他双手插在袖中,惬意的眯着眼睛,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语道:“再没点事做做,就真要觉得自己人老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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