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侍者,显然是严格经过层层筛选和培训的,就算看到叶圣扬从出租车里走出来,一身休闲装的打扮,那名侍者仍旧彬彬有礼地问道。

但是,必要的询问还是不能少的,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我找虎爷。”

“好的,这边请。”

那服务生对着蓝牙耳机说了一句什么,便从大厅里走出另一位服务生,引着叶圣扬往里走去。

经过长长的红地毯,走进电梯,中途换了两三个侍者,加上七拐八拐。

叶圣扬这才来到了一扇装饰华丽的门前。

四楼,长安厅。

女侍者推开门,鞠了个躬。

叶圣扬道了声谢,一脸淡然地走进去。

咯吱——

门在身后关上了。

叶圣扬抬眼看向房间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巨大的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盏吊灯太过显眼,以至于让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没能第一时间看见房间内的人。

“......小兄弟,来啦。”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地响起,叶圣扬抬头看去,只见正对大门的位置上,俨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大叔。

标准的中年人面孔,油光锃亮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成三七分,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胡茬,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

他穿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黑色西装,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盯着叶圣扬看。

想必这就是那位“虎爷”了。

怎么形容呢?

总之,给叶圣扬的印象就是——十分普通。

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上班族,混在人群中,你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背后掌管整个大学城的人。

与他记忆中“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形象大相径庭。

时代发展了,黑帮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帮有头有脸的生意人。

“......来,坐。”

虎爷的声音浑厚低沉,中气十足,带着几分沧桑的味道。

他虚空伸出一只手掌,示意叶圣扬坐下。

叶圣扬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和虎爷隔着一张圆桌,相对而坐。

“......小兄弟怎么称呼?”

“叶圣扬。”

“......我姓张,张忠虎。你可以叫我张老虎。”

“......”叶圣扬没搭话。

虎爷给自己倒了杯酒。

“今年还在上学?”

“嗯。”

“......大几了?”

“大一。”

“就是金陵大学的学生?”

“是。”

“......喝酒不?”

叶圣扬摇了摇头。

张忠虎也不勉强,自斟自饮了起来。

他显然是提前点好了菜,很快,包间的大门被敲响了。

服务员端来了菜。

不,是拿餐车推进来的。

接着,一盘一盘往上摆。

就叶圣扬和张忠虎两个人,但是菜盘子把十个人的大圆桌子都摆满了。

大部分都是肉。

“吃。”虎爷说。

他率先夹起一块儿烧鹅,放进了嘴里。很快,又挑了一片牛肉。

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但是叶圣扬却没动筷子。

“今天找我什么事?”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让他跟这个大老虎一起坐着吃饭,总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说不定吃得正香的时候,背后就冒出来个人捅你一刀。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脑海中已经将这个酒店的路线模拟了好几遍。

“......嗯?找你什么事?当然......是请你吃饭了。”

“......”

找他来只为了请他吃饭,叶圣扬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我打了你的手下,黄毛,马东。”

他说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虎爷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但还是夹起一筷子,放在嘴里,仔细咀嚼了一番,才不紧不慢地咽了下去。

叶圣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像在说“你能怎么样吧”。说完,死死盯着虎爷,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说出这句话之后的等待时间也显得颇为漫长。

叶圣扬的肌肉始终没有放松,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哈哈......”

“......这牛肉的味道不错,尝尝?”

最后,虎爷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历经世事,饱经风霜,是只有曾经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才会有的一双眼睛。

浑浊,但是很犀利,似要把人从上到下整个看透。

叶圣扬的目光没有躲避,和他对视。

半晌,虎爷笑了笑,露出了被烟熏的有些发黄的牙齿。

“那又怎么样?”

“......马东那个废物,不懂得做人要低调,天天在外面惹事。被人教训一顿也是活该。”

“他妈的,废物。扶不起来的烂泥。”

虎爷骂了两句,又仿佛不解恨似的,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叶圣扬皱了皱眉头,他不理解虎爷这是闹哪出。

“但是呢,既然你都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假惺惺地在这里骂他了。”

“他做错归做错,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

“作为他的老大,我也该帮他找回这个场子......”

“不然,我虎爷的人,以后走在外面,就成了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的小角色,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混。”

“嗯......这酒,味道不错。”

虎爷半眯起了眼睛,放下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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