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宅院对面便是唐家,两家门对门,相距不过四五丈。唐家院子用的是黄泥堆砌而成的矮墙,墙内有两颗不大不小的芭蕉树,一方两丈宽窄的小池塘,每逢下雨天气,雨打芭蕉声声响,池塘内鱼儿舔着细雨,画意诗情,更见温柔。
屋内有一张老旧的小方桌,桌旁围了三个少年,陆北游和易安相对而坐,陆北游左手边便是唐钱。
名叫唐钱的少年比陆北游小一岁,和他爹一样身材矮壮,圆脸,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就连性格也是差不多,都是闷葫芦。
唐钱的爹唐志在小镇的活计是挑粪水,每日清晨,鸡尚未打鸣,汉子便挑着扁担出门,将各家各户的粪桶尿罐倒掉后,再原封不动地放回,一连十几年,天天如此,从不停歇。
小镇的百姓没有人知道汉子将屎尿倒往何处,也没有人愿意知道。
或许是嫌弃男人窝囊没本事,挣不来钱,唐钱的娘亲早在唐钱不满一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易安曾逗趣唐钱,“哎哟喂,你可真像你爹,一看就知道你是你爹的种,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娘,不知道你们像不像,哪天你娘回家了,务必要请我吃一顿饭,我要好瞅瞅婶婶的模样,到底是你像唐叔多一点,还是更像婶婶,至于菜嘛......随便弄点大鱼大肉就行了,切记多放盐,我口味重......。”
名叫唐志的窝囊汉子一直是一个为人和气,走路低头,说话小声的老实人。他好像从来没有生过气。
汉子蹲在一旁,只是笑。
唐钱可不依,他提着粪桶拿着瓢,追赶着泼了高大少年一条街,两人的腿都跑得跟车轱辘似的。最终,当天身穿白色麻衣的高大少年被堵在一个死胡同的墙角里,被唐钱硬生生泼成了一个小黄人。
易安至今想起那个倔强少年手提粪桶拿着瓢的情景,记忆犹新,有些犯恶心,但更多的还是愧疚。
从那次以后,玩笑依然在开,高大少年却再也没有提过唐钱娘亲的事情。
唐志早已将鸡放入锅中烹煮,香味诱人。
高大少年带头开始用筷子敲击饭碗,叮叮咚咚,嚷嚷着肚子饿了,小二快上菜,随后唐钱也有样学样,轻轻敲打。
陆北游见这二人敲得欢实,自己也敲了起来,心道:“这样的日子是真的好。”
没过多久,唐志就将一大盘野蘑菇烧鸡端了上来,给每个少年都盛了一大碗白米饭。
高大少年率先起筷,翻来覆去,最后居然挑出了一个鸡屁股,同桌的另外三人已是见怪不怪,各吃各的。
高大少年眉开眼笑,一口就将整个鸡屁股送入嘴中,含糊不清道:“我就喜欢吃雷家的鸡,鸡屁股骨架够大肉够厚!”
随后他又对唐志竖起大拇指,“唐叔的手艺真好,知道我好这一口,把这鸡屁股烧得那是原香原味儿,会吃的人都知道,顶好吃的鸡屁股和肥肠都得有点屎味儿才香......。”
高大少年一边说话,一边使劲嚼,连鸡屁股的骨架都嚼碎吞进了肚子里。
桌上另外三人皆是一言不发,该夹菜夹菜,该扒饭扒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少言寡语的唐志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想过今后吗?”
高大少年听闻后,狠狠咽下一大口饭,神情狰狞,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猛然站起身,仰头跳了几下,气顺之后平静开口道:“这个问题有点意思啊!”
汉子笑眯眯看向易安,“你说说看?”
高大少年似专门等着汉子提问,得逞后,他扯了扯嗓子大声道:“当然是习得绝世武艺,闯荡江湖,一人一剑抚平天下不平事,还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最好还要有一大群爱慕我的江湖女侠,我要占尽人间千娇百媚......。”
意气之盛,可谓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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