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秦军一时间沸腾起来,面露恐惧之色,在这个年代,瘟疫和死没有什么两样。

秦王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所有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然而,瘟疫并不可怕,下面我们要做的事便是将流民区分开来,那些染上瘟疫的隔离起来,而其他人则集中在一起。所有流民必须用石灰烧过的水清洗一番,所有衣物也必须清洗,你们可愿随我前往?”望着默然无语的秦军,夏无言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秦王禁军多半出自官宦之家,享尽荣华富贵,一时让他们克服对瘟疫的恐惧怕是不易,又怎会甘心为他们眼中的贱民卖命。

见无人回应夏无言,秦王心中一阵恼怒,手指捏的啪啪响,他冷哼了一声站在夏无言身旁,高声道:“你们怕死,孤不怕,孤去,你们是孤的子民,他们也是!”

所有秦军羞愧地低下头,蒙恬与王贲对望一眼,皆涨红了脸走了过来,齐声说道:“夏将军身为赵国人,依然为我秦国着想,我等不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算我一个!”李信脱去沉重的盔甲,走到了秦王身旁。

连郎中令都准备去了,这些秦军也咬牙一个个应声附和。

“臣赵高来迟,请大王恕罪。”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远远喊了一声,在他身后有着十几辆装载粟米的马车,见秦王笑着点头,他又说道,“臣愿随大王前往安置灾民。”

“好,好,你们皆是孤的好臣子,今日之事,孤记住了!”秦王大笑一声。

赵高?夏无言多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见他一脸敦厚老实,怎么也不能与那个今后秦国几代指鹿为马的宦官联系在一起。

内史腾也匆匆赶了过来,还遵照秦王的指令带来了几十口大锅,以及上百个木桶。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夏无言指挥一些秦兵尽快煮水、熬粥,蒙恬等人则与她一样戴上了浸过石灰水的丝巾,捂住口鼻,走进了灾民当中。

那些灾民一见官兵到来,纷纷吓得抱头乱窜,场面一度混乱起来,甚至有妇孺的哭泣声。

夏无言对着那群灾民高声大喊:“大家不要怕,秦王亲自前来救你们,为你们准备了吃食,并不是要来伤害你们。”

此话一出,所有的灾民慢下了脚步,脸上仍然带着质疑,一道道惊恐的目光转向了夏无言。

“你们看!”夏无言向身后指去,只见城墙一角冒着袅袅青烟,不时还有熬煮粟米散发的香味。

“你们都是孤的子民,孤不会欺骗你们。”秦王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朗声说道。

“拜见大王!”见来人身披黑色服饰,自称孤,所有流民纷纷跪下身来,即便是那些身染重病之人也挣扎着俯下身子,看得秦王心中隐隐触动。

有了秦王撑住场面,再无灾民敢乱跑一步,在秦军的指引下,那些患病的人被隔离到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其余人则被带到了城外一片放有生石灰的水中清洗。

清洗完毕之后,又有秦兵抬来了装有粥汤的木桶,很快他们喝着热气腾腾的粥汤,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逃难,霎时间泪流满面。

忙乎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几万灾民算是安置好了,可食粮依然不足,仅仅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更让夏无言头疼的是,还有不少流民赶往咸阳。

好在瘟疫及时得到了控制,没有扩散开来,羽林军也几乎取代了卫尉守城的重任,无数工匠从城门进出,在咸阳城外为灾民临时搭建了住所。

夏无言前去瘟疫隔离的地方看了那些染病之人,见他们大多咳嗽口吐浊沫,本是炎热季节却怕冷,料想是流感一类的症状,可她也不知如何医治,指望这个年代的医师,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她回想起小时候曾吃过治疗伤寒的中药,无非是生姜、桂枝、甘草、板蓝根、鱼腥草、麻黄这几样,可具体怎么配药她却一无所知。

秦王召来的医生果然束手无策,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归结于邪气入体。

望着那上千人难受的模样,夏无言也不想再等,当即吩咐秦兵前去搜寻这些药草。

心急如焚的夏无言终于小半个时辰后等来了药草,也不再犹豫,当即取了相同份量的各类药草熬煮,又找了一个患病最重的人,喂他服下药汤。

那人服下汤药后,额头不多时便冒出了微汗,夏无言见此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算是赌对了。

一个时辰之后,那人面色渐渐好转,就连手心也出了不少汗,咳嗽声也渐渐散了,夏无言这才放心下来,一边吩咐所有医生前去熬煮汤药,一边吩咐秦兵继续搜寻药草。

那些医师早就看得啧啧称奇,一个个对夏无言佩服至极,哪敢违背夏无言的话语。

忙完这一切后,月色已经横在当空,夏无言坐在草地上望了望远处,虽然今日有些劳累,可她心里却是很高兴,眼见着羽林军在那群灾民中来回巡逻,维持秩序,又听到灾民发出的久违的笑声,她欣慰地点点头,至少这一番努力没有白费。

突然感到额头一阵湿润,她回神一看,竟是嬴政用湿巾为她擦去了额头的汗水。

见夏无言看了过来,嬴政讪讪地缩回了手,面色窘迫至极。

“小政懂事了啊!”夏无言莞尔一笑。

嬴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笑容,生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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