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少年不通棋道,但想起之前这些棋士的表现,也能大致猜出这棋谱应该非常珍贵。
但这本来就是陆先生的东西,少年倒也没有多少可惜之意,把棋谱往赵清源面前一塞,很是干脆地说道:“喏,物归原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清源捧着棋谱,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再也听不清楚少年后面说的话。
良久,他才压下心头的震撼,用臂袖悄悄抹了一下眼里的晶莹液体,带着天元居的棋士一起,缓缓弯腰,长揖及地。
棋先生捋着胡须,叹道:“不愧是少年宗师,这等气度,老夫自叹不如。”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自叹不如”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败得不冤。
受到天元居棋士郑重的拜礼,斯楼耿有些不自在,连连摆手:“你们不必如此……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陆先生唤他离去的声音,少年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飞奔而出。
外面的大道上,一个青衫书生的身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对了,自己还没有问清少年与那人的关系,怎么能就这样让对方走了呢?
棋先生突然醒悟过来,想要去追,却惊讶地发现那少年走近那青衫书生之后,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转眼间竟然就此没了踪迹!
仿佛这驿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人一样!
“那书生的背影,好生熟悉……”
棋先生思忖半晌,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好摇头作罢。
“赵掌门。”
棋先生回过头,对望着少年远去而愣然的赵清源说道:“老夫准备启程去往北都了,这羊脂墨玉子……还请你带回天元居,好生保管。”
“这……这如何使得?”赵清源赶忙站起,有些惶恐,又带着些希冀,似乎在确认棋先生是不是在说反话。
“赵掌门不必多虑。”棋先生自嘲一笑,感慨道:“那位少年宗师既然能将施先生的棋谱相赠,老夫有心在棋道追随于他,又怎敢再私自占据施先生的棋具?”
说罢,不等赵清源再推辞,棋先生便向众人拜别,带着文斋的人走上了马车,就此离去。
一日之内,两大珍宝重归天元居!
“今日,真的是祖师爷护佑啊!”
赵清源捧着天山湖集棋谱,望向那完整的“羊脂墨玉子”与“千年榧木盘”,感慨万千,再一次望向少年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
……
新月初升,淡淡的月光映照在通往文斋的官道上,一片安宁静寂。
忽然,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打破了这种静谧。
“大叔,你就这么把棋谱送给人家,真的不觉得可惜么?”
“那本棋谱,我早就翻烂了。对我而言,那只不过是几张有点纪念意义的纸本而已。”
斯楼耿忽然停住脚步,望着陆先生,眼神清澈,神情认真。
“大叔你做状师为人打抱不平,又救我性命,也不贪墨别人的重宝。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大叔你的身份……”少年顿了顿,唇角微扬,有些顽皮地笑了起来。
“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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