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这话一出口。
不止贾元春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到他身上，眼神中都带有一种……同情之色。
“怎么？我说错话了？”贾宝玉茫然失措。
王熙凤和史湘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头。
薛宝钗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也转开视线。
贾元春连连摇头，“好妹妹，你还小，以后会懂得。”
“谁做皇帝都一样，呵呵。”薛蟠作为在场唯一，不，应该是唯二的男人，就没这些女人那么客气了，直接冷笑道，“宝儿妹妹，你身为下任贾家家主，自幼饱读诗书，胸中更是一团锦绣文章。没想到，居然如此天真幼稚。那些鞑子官府和我们世家一起编出来骗老百姓的鬼话，你居然也信了。”
贾宝玉剑眉一扬，不依不饶道，“我怎么幼稚了？我怎么天真了？你给我说清楚！”
薛蟠继续冷笑，“你觉得我们四大世家是如何在王朝更替中保存下来的？还不是因为我们和鞑子做了交易，我们替他们搜罗钱财镇压百姓，他们则维持住我们的权力地位。每次王朝更替，我们都向新朝投诚，送出金银财宝无数，而你贾家这次为了攀附新朝，还送出了……”
此时薛宝钗拉了拉薛蟠，薛蟠才注意到贾元春正冷冷注视着他，便连忙住嘴，讪笑道，“哎呀，我一个粗人，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宝儿妹妹切勿听我之言。”
贾宝玉只是涉世未深，此时听薛蟠一番话，便立刻意识到，当年金陵城破，前朝贵胄全被抄家灭族，就连襁褓中的幼儿也没被鞑子放过，女眷全部被充作女奴，分发给鞑子手下。自己贾家以及四大世家却在劫难中岿然不动，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好姐姐，你……”贾宝玉扑倒贾元春怀中哭道，“真是苦了你了！”
贾元春道，“哭什么？咱们比起那些平民百姓家破人亡下场，现在仍能维持地位财富，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鞑子人少，若想统治天朝百姓，必须依靠我们。我贾家起码还能再维持百年荣华。”
薛蟠听到，再次忍不住道，“估计也就百年了吧。鞑子现在人口是少，可是鞑子官府是以天朝财富供养全体鞑子的，八旗子弟不事生产，他们就像一只水蛭，趴在整个国家身上吸血，从小吸到老。他们放开生育起来，便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我汉人百姓穷苦，生养不易，自然无力生养后代。此消彼长之下，百年后汉人多少人口，鞑子多少人口，这可就说不定了。那时候我四大世家，估计也就到头了。”
“快住口！你身为朝廷游击将军，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薛宝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着薛蟠，向贾元春连连躬礼，“我哥哥是个粗人，刚才只是胡言乱语，元妃娘娘勿怪！”
说是躬礼，薛蟠勉强拱手应付两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熙凤和史湘云虽然没有说话，暗中也心思急转。
在场众人皆为世家子弟，学识不凡，眼界开阔，自然知道薛蟠说得是对的。
贾史王薛四家，最多百年，也就到头了。
贾元春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我说过，这里只有贾元春，并没有什么元妃。薛蟠哥哥说得很对，我四大世家始终是以汉家百姓为根基的，如此下去，百年之后，也许还有汉家百姓，可将再无四大世家。”
贾宝玉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去哪找到一条出路？”
“出路，自然是有的。”贾元春收回望向血魔的目光，落在贾宝玉身上，她看着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笑道，“我贾家可不止我一个小姐，既然送出去了一个，自然还能送出一个。那血魔不是说，让你洗干净了，等着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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