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向熙是个内敛的人,即便跟萧诺认识多年也没说过什么煽情的话,可今天,她只注视着那人的双眼,认真道:“谢谢你,还一直陪在我身边。”

“呦,这么一下就被感动了?快吃饭吃饭吧,我萧诺说过,要交朋友就是一辈子的,要不还认识你干嘛呢?”那人说完就把脸埋到了盘子里。

夏向熙听着点点头,她心上的阴霾,也终于被拨开了一丝。

周日,邮培中心田径场。

现在已经快点了,程恩宥观察着四周,比起新建的球场和室内羽毛球场来说,这个田径操场的位置有些偏,所以平日来的人很少,现在这橡胶跑道边都已经长满了杂草,应该是很久都没打理过了。程恩宥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他没看到任光灿的踪影,给那人发信息他也不回。难道任光灿是不打算来了?

“喂,”连着拨了三次后,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回应,程恩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在哪里?还没到吗?”

“马上了,我从大学城这边过来,路上有些堵车。”

“还要多久?”

“最多十分钟,你已经到了?”

“嗯,”程恩宥往身边一看就说:“我在西边角落的秋千这里等你。”

“好,我就过来。”

程恩宥把电话挂了,或许实在是带着无聊,他走了几步,竟然在那秋千上坐下了。

少年抬起手来抓住了两边生锈的铁链,这秋千应该建了些年头,用木头做的座位都已经被腐蚀了小半,晃动起来的时候只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就算再怎么用力,它好像也荡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啊。程恩宥不禁想着,在小时候,自己是很喜欢做秋千的,那时候他总喜欢让人推得很高很高,那种听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的感觉,真的很好。但爸爸程历贤是个谨慎又拘谨的人,如果是他来推,每次都不敢用多少力。陆宥珩就不同了,只要自己嚷嚷着要再高一点,那人总会耐不住使劲,所以自从见到陆宥珩以后,程恩宥就再也没有让爸爸推过秋千了。

“每次都那么用力,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摔着吗?”

少年看着天下那半轮月亮,在夏日里,还真是很少见到这么亮这么低的月亮。

“你说说,你为什么每次都会推那么高呢?”程恩宥的双腿还在使劲,不过这秋千实在太老,被铁索栓上后也动不了多少,以至于从远处看去,那人就像是坐在一条寻常的石凳上,就像根本没动静似的。

“我说要你就真的每次都那么做吗?你到底为什么每次都要满足我啊?”

少年周遭静得很,依稀只听见蝉鸣。

“陆宥珩,你也太老实了,我从小就喜欢欺负你就喜欢捉弄你的,难道你都不知道吗?难道,你就一点也没发觉?”

曾经的记忆一下涌现过来,真是奇怪,这段时间他拼命的想记起跟那人相处的点滴,但小学时候的事程恩宥都记不太清楚了。为什么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找回了这么多?

“是你让我想起来的吗?”少年对着那月亮就问道:“你是不想让我忘记啊,你是想让我把这些都记清楚对不对?”

周围的蝉鸣声更大了,在程恩宥看来,就似乎是种回应。

“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呢?这些日子我已经梦到了爸爸,梦到了灏堃、泽予还有赵炎焱,甚至于我连谢宁都梦到了。”

谢宁,程恩宥不得不承认,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母爱,在刚开始的那几年里,他是一直把谢宁当母亲的,直到那个意外发生,直到程历贤出事前他也还是那么想。在谢宁要走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人不仅是抛下了陆宥珩,那人也是抛下了自己。

“为什么,我就是为什么偏偏梦不到你呢?”

难道,是那人根本就不想见他?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记起那些过去呢?

忽然,少年释怀的笑了笑,“陆宥珩,是你赢了,这样一来,我会记你一辈子,也会念你一辈子,还你一辈子。”

一辈子,少年偏过头,他的侧脸贴在那铁链上,入骨的只有丝丝寒凉。

“陆宥珩,是你赢了,我不会跟你再争,也不想跟你再争了。”

已经过去了这几年,他跟那人,往往是在争执的,现在回想起来时程恩宥才察觉,他们两个心平气静坐在一处的时间,竟然只有寥寥数次。

但他到底在争什么呢?是争个恩怨?还是争个是非?再想起夹在其中的陈修澈,他心中竟然没一点爱恨了。人活了这一辈子,到头来,原来只剩一些回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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