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纯白的国度之中,纯白的人们不知所措地彷徨着。

如果说之前的灾难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便是几乎所有的受难者都是在一瞬间死去的,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正因如此,当这些亡魂以这种方式“重获新生”后,便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与不安之中。

正在种田的男子。

箪食携浆去看望丈夫的妇女和幼儿。

外出游玩散心的商贾之家。

暗地里受着晋国的资助的山贼盗匪。

虽然也说不出张家哪里的好,但就是怀念张家的统治,觉得幽南郡就应该是璟柔郡才对的老村长。

现在全都突然落到了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

熟悉的山峦与河流都消失不见,村庄和农田也不见踪影,眼前就只有大量的纯白色的人形“妖怪”。

那些自我比较强大的人,还能带着衣物,甚至是自己常用的一些物件。

但是生活的浑浑噩噩的升斗小民,此时大多发现自己赤身裸体。

尖叫声,羞燥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但人们很快便发现了更令他们感到害怕的事实。

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等着妻子送午饭来的丈夫感觉不到饥饿了。

打算白日宣淫的色中饿鬼也提不起任何的色欲。

还没意识到自己也是“白色妖怪”的一员而四处奔逃的人们发现自己无论跑多久都不会疲累。

在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惊恐的,愤怒的,羞耻的人们突然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疑问。

自己真的在害怕么?

自己真的在愤怒么?

自己真的在羞耻么?

还是说那只是自己的习惯,只是情感上的惯性呢?

其实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想要发出声音的话,好像还是能够出声的。

想要四处奔跑的话,好像还是可以奔跑的。

但是失去了生理上的一切需求之后,有些人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甚至已经没有在呼吸了。

在努力地进行了几次呼吸后,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保持呼吸原来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

当墨和悟心迈入白雾之中后,突然就失去了彼此的踪迹。

墨发现悟心消失后,立刻回头尝试离开。

出乎预料的,很轻松的便离开了白雾。

然而眼前却不是进去时的景色了。

“这倒是有意思。”

墨起了玩心,在白雾的边缘进出了数次,果然每次出去之时都是不同的地方。

第三次出去时还碰到了一个在白雾的边界外观察情况的女修,墨下意识地“嗨。”了一声,迎来的却是一匹红光,只得连忙又退回了雾里。

那可能有缠缚禁锢之能的绸缎法宝也跟进了雾中,却并没有出现在墨的身边,想来也被转移到不同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那人召不召得回去那个法宝。

但是墨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谁叫她突然出手来着。

看样子每次经过这个边界,都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看样子是随机的,而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外面还可以靠风景来分辨出不同,这白雾之内虽然不知为何视线不受阻挡,只是看不到外面,但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雪白,实在也不知道方位。

这怀柔郡内总不至于一座山都没有吧,再来上几次,好歹有个参照物再行动吧。

这般想着的墨开始在白雾的边缘左右横跳。

“我还想着是谁在这里添乱,原来是你!”

在墨打算再次走出白雾之时,被一个声音喝住了。

回头看去,竟是那个操蛇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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