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需要回想。”
欧阳若寒有些不屑，却没有再催。
“人人都说先皇在位的时候没有立太子，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先皇原本是立过一位太子的，只不过没有明文立储，这位太子就过世了。”
欧阳若寒皱起眉头，先皇多子，其中华阳帝是长子，冷紫宸是最小的十二皇子，剩下还有十位，要么过于平庸，要么早夭而亡，也不知道这个过世的太子是几皇子。
莫老爷子继续说：“听说这位太子天资聪颖，深得人心，你父亲虽然没有党附，却表露了支持之意。
你是知道你们欧阳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的，你父亲的支持对任何一个皇子来说，都太重要了，他支持了那位太子，就直接触怒了李太后和后来继位的华阳帝。
而那位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晓，但是华阳帝即位以后，自然要把你父亲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莫老爷子说完，欧阳若寒沉默久久，然后他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莫老爷子说的整件事合情合理，可是他闪烁的眼神和不经意的小动作似乎都在证明他说了谎。
而且这样的行事风格，也不符合华阳帝的作风。
不说别的，就拿他算计冷紫宸这件事来说，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可是搭上了十万大军和八百里国土，而对待欧阳夫妇的事，他怎么会如此草率？
想到这，他开口道：“莫老，你是真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莫老爷子闻言浑身一震。
“本王要听的是实话，而不是你编出来的故事。”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
这个时候，欧阳若寒的近卫走进来说道：“王爷，有圣职到。”
“让传旨公公进来吧。”
“是。”
传旨太监走进来，展开圣旨，带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禁军统领莫文轩失职，即日起命刑部侍郎查实后定罪，玄安王监察，不得有误，钦此。”
“臣接旨。”
送走了传旨太监，欧阳若寒手拿圣职，举到莫老爷子面前，嘴角带着冷笑说：“莫老，你儿子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莫老爷子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今天来欧阳府就是个错误，今日不但救不出莫文轩，还有可能把整个莫家搭上。
想到这，他咬了牙说：“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不帮就算了。”
说完就要走。
他这态度，明显是放弃了莫文轩，这也说明，欧阳夫妇的死一定不简单，甚至跟莫家有关系。
欧阳若寒没有追，而是说道：“你今日不说出实情，出了我王府的门，莫文轩就会被定个诛九族的罪。”
莫老爷子猛然转身，那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
“本王弱冠之年披铠甲上战场，你这副模样，可吓不到我，今日你只有一种选择，就是说出真相。”
莫老爷子叹了口气，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
“我可以告诉你，有什么怨气你都冲我来就是了，但是请你救救轩儿。”
“你说。”
“刚才那个故事确实是我编的，先帝也没有太子，先帝一直想立的皇储，都是当今皇上。”
欧阳若寒的心“咯噔”了一下。
“继续说。”
“先帝想立冷紫宸为太子，可是他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为了保护冷紫宸，并没有立他为皇储，而是留下了两道密诏，一道放在宫里的御书房，一道交给了你父亲。
后来我带着家眷来你欧阳府拜访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此事，你父亲为了让我保守秘密，决定跟我结亲，把你妹妹许配给我儿子。”
他说到这，欧阳若寒的手青筋暴起，因为真正的事实一定不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以他父亲的为人，绝不会拿女儿的幸福去封别人的口，一定是莫老爷子拿这事威胁了他父亲。
他死死的忍着，听莫老爷子继续说下去。
“后来，先皇去世了，华阳帝对外宣称先帝临死前将江山大统交给了他，而李太后又在后宫控制了各个官员的家眷，这其中就包括你的母亲，所以估计是你父亲为了保护你母亲而有所顾忌，没有在那个时候拿出遗诏，而华阳帝，也就顺利的登上了大宝。
华阳帝登上皇位之后，遗诏握在手里，就变成了烫手山芋，因为华阳帝已经登位，不选个合适的时机再拿出遗诏，弄不好就变成了谋朝篡位，然而你父亲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后来，遗诏的事情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华阳帝和李太后哪能容得这样大的危机存在，便开始筹谋起来，想着务必要拔掉这个隐患。
可是你欧阳家这些年树大根深，想除之而后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华阳帝和李太后有所动作之后，你父亲很快就察觉到了，而你父亲也知道，华阳帝不可能放过欧阳家了，而他又不能跟皇权想抗衡，所以为了保证欧阳家的香火继续传承，他只得放弃了先皇的嘱托，放弃了冷紫宸，可能他认为有一天，另外一道遗诏可以公之于天下。
你父亲跟华阳帝说，他可以交出遗诏，也可以赴死，条件就是留住你们兄妹的性命，还对天发下毒誓，遗诏的事，只有他跟你母亲知晓，你们兄妹并不知情。
华阳帝答应了，然后你父亲就当着他的面自尽了，你母亲知道消息以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听他说完，欧阳若寒双目赤红，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甚至能体会到他父亲做出这样一个选择背后的苍凉与无奈。
一个戎马一生的男人，一个骨子里刻着忠君为国的男人，一个为了保住儿女性命肯毫不迟疑赴死的男人，最终沦为了皇权争夺的牺牲品。
这件事，究竟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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