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就着餐桌上的烛火,王昺打量着跪在眼前的刘洪起,他问道,贩卖私盐何罪?刘洪起一惊,随即回道:“杖一百,徒三年。凡豪强盐徒,聚众十人以上,撑驾大船,拒敌官兵,皆斩”。
王昺道,你贩盐可有盐引,聚众几人,可曾持兵器?刘洪起回道,小的是崇王府的伙计,原有盐引。王昺冷笑道,崇王几时得了盐引,得了多少,可要我问问皇上?刘洪起闻言沉默。王昺又道:“甚借地,迁人,你可知这里头干系重大?再激起民变,你呈上的是疏子还是疏狂?就不惧斧钺之诛?子曰:必先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你可知惧,你可有谋?”。刘洪起回道:“学生此疏批沥血诚,这几日学生对伯爷屡申疏中之意,却未闻伯爷有过这番道理”。王昺闻言哼了一声。张国纪道:“愚者愚矣,其志可哀也”。刘洪起道,小的一片心,不过是想天下耕有余食,织有余衣。王昺喝道:“假话!直着脖子强说,今日允你在寨中任意诛杀,你终有不受制的那日,你先将寨子炼为腹心,变作本钱,趁天下祸乱相机操纵,许许做大,这可是你心中盘算?休要学那泼皮地玩,哼,在老夫跟前卖能”。刘洪起闻言心中一紧,只道,驸马爷此言,令学生罪谤莫赎,学生不胜骇异。
昏暗的灯光下,刘洪起莫名地想起一个成语,烛影斧声。好象是赵匡胤被他弟弟用斧子给劈了,在烛影之中,可真是一部恐怖片,中国版的哈姆雷特,只是赵匡胤没儿子,所以就狮子王不起来了。此时,刘洪起心中的烛影斧声,就是想劈了站立在他头顶上的这个人。王昺自然不知刘洪起心中所想,他道:“回话!如此汲汲请命,虚张欺瞒。今日允你为朝廷分忧,只怕它日你便是朝廷的深切隐忧。好个欲做西平一柱,可见你有野心。我再问你,你要实说,你立寨于贼寇蹂躏之地,如何耕作,如何济养寨中百姓,你这一柱如何柱得住?”。刘洪起回道:“起先是要艰困些,学生寨中的粮还是向崇王借的,它日不免向元大人,周王,伯爷伸手”。张国纪却道:“我并非是宁舍千句话,不舍一文铜。一家难顾三家穷,我是个穷伯爷”。
刘洪起道:“寨中多些军法,寨外多些奥援,少些猜忌,助学生捐此微躯,做西平一柱,扫除妖氛,以遏狂逞,学生感泣无尽,此心可表天日”。王昺道:“好大志向,好大话语!西平一柱,离了你,中州之事便不可为?”。刘洪起道,学生一时激切失言,驸马爷未尝亲临中州,不知中州惨况。王昺道:“说是西平一柱,心中想的却是中州一柱,这封疏子太康伯代你具奏,福祸却是你自家取的”。刘洪起还待说,王昺喝道:“小娃蛋子,滚走!”。刘洪起闻言,就地磕了一个头,没颜落色地出去了。
烛火下,张国纪正襟危坐,一字一字地认真书写:太康伯张谨题,为刘洪起借地迁民,据实报闻事。王昺在一旁闭目道:“你只管写,我不多嘴就是。大明如今还剩下甚,破铺陈烂套子,由他日鬼弄棒槌去吧”。
国民党作战厅厅长郭汝瑰是我党的人,粟裕与杜聿明几乎是同时收到国防部拟定的作战计划,国军的处境可想而知。杜聿明知道郭小鬼通共,但证据不充分,郭汝瑰又是蒋介石的红人,所以只能干看着。在淮海战役第二阶段,杜聿明决定南逃时,他对参谋总长顾祝同说,这个计划不能让郭小鬼知道。于是顾祝同对郭汝瑰说,杜聿明率部要往苏北跑,实际是往皖北跑。粟裕收到郭汝瑰的这个情报就晕了,因为粟裕在苏中打过多年仗,知道苏中是水网地区,国军往那跑,重武器根本过不了桥,炮车坦克全都扔掉。粟裕紧张了,后来有人问他一辈子打过这么多仗,哪一仗最难,粟裕就说淮海战役第二阶段,敌人往哪跑,如果判断错了,放跑了二十万国军主力,这个责任可大了。实际上他是受了郭汝瑰情报的误导才会如此紧张。电影《大决战》中,粟裕望着院门苦苦思索,看到两个新华社的记者来采访,他便把屋门关了。经过痛苦地思索,最后粟裕叫道,不会地,不会地,从而正确判断了杜聿明南逃的方向。
杜聿明晚年在病床上谈起这段历史,有人问起他是如何得知郭汝瑰通共?杜聿明只说了两个字,山东。就不再多说了,可能华野内部也有党国的人。杜聿明知道郭汝瑰通共,但证据不充分,所以拿他没办法。而王昺是根本没证据,他能把刘洪起如何?郭汝瑰确有通共行为,而刘洪起是根本就没有造反行径,刘洪起顶多只是思想犯,王昺对自已的判断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这位崇祯的姑爹,岂会由着刘洪起日鬼弄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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