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似乎有点不赞成:“你才多大就谈朋友。”
外婆立刻给他递了个眼色。
自从当年那件事,这个外孙就跟他们有了隔阂,几年来都再也没去看过他们一次。外婆外公一直想缓和关系,但人心一旦冷了就很难焐热,江峙从小又是个乖张不驯的性格,这时候要是再因为这种事让他不快,那不是火上添油吗。
谈朋友怎么了,谈就谈吧,左右今天过去也是个成年的小伙子了,有什么。
外公收到眼神,默默闭嘴。
没想到这时,被江峙无视的姨母插嘴:“今天才18呢,是早了点,不过小峙从小在这方面就早熟嘛,以前还为了一个小姑娘跟他哥哥打架呢。”
虽然刚开始也觉得自己骂外甥的话过分了,但后来看二老百般地讨好、巴结江峙,她心理多少不平衡。
这次来又得知他们背着自己偷偷准备了一大笔钱给江峙做成年礼,还有额外的一台车做生日礼物,比给她儿子的生日礼物要大方,就更不平衡了。
外婆嫌她多嘴,暗暗瞪了她一眼。
江峙有点不耐烦听这个,拉着沈都清要走,却被她拽住。
姨母不提还好,一提就让沈都清想起了她骂江峙的话。怎么着也是自己已故姐姐唯一的孩子,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江峙不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嘴笨不会吵架,没关系,她会。
“原来你们以前打过架啊,”沈都清故作惊讶地对江峙说,“怪不得叶学长在学校针对你呢。”
江峙低头看她,沈都清挤挤眼睛。
她今天非要以牙还牙不行。
她说的声音小,仿佛是情侣之间的悄悄话,但外公外婆都听到了。
“维风,你在学校找小峙麻烦了?”外婆脸色有些严肃。
叶维风深深看了沈都清一眼,一点不慌乱:“我担心早恋影响小峙的学业,所以找过他们,大概让沈小姐误会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论演戏沈都清比他擅长,眨眨茫然又无辜的大眼睛,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你讨厌江峙,还告诉我他心肠狠毒,故意害你,害别人,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追我,故意诋毁他呢。”
她说的全都是实话,但实话在合适的时间对合适的人说,事半功倍。
外婆果然有些生气,回头斥责叶维风:“你怎么跟外人乱说话,他是你表弟!”
“妈,你也不能听她说几句就信了啊,维风是你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那么做?”姨母为儿子辩解,“你得听听他怎么说啊,别随便冤枉他。”
外婆似乎被说动。
外公皱眉道:“回家再说,别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
这个外人,指的当然是沈都清了。
她不在意,接着道:“那江峙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呀,你们怎么听叶学长说了几句就信了,冤枉江峙这么多年?”
这话令外公外婆一震。
姨母也一下被绕进去,愣是没找到话反驳。
江峙的耐心已经告罄,面无表情地牵着沈都清绕过几人离开。
“小峙,你这是要去哪儿?”外婆忙追问。
“玩。”江峙敷衍的一个字,头都没回一下
高扬波刚从厕所出来,就见江峙拉着沈都清风风火火往外走。
正纳闷发生了什么,想跟上去看看,被他爹逮住,拎去见了几个叔伯。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出去大厅,刚好看到江峙开着那辆玛莎拉蒂扬长而去。
什么情况?
生日会刚开始,寿星跑了?
宫铭音也凑了过来,勾着脑袋瞧:“他开车去哪儿?被沈都清气疯了,生日都不过啦?”
“谁知道。沈都清在车上呢。”
高扬波说完,和宫铭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猥琐。
“嘿嘿嘿……”
“嘿嘿嘿……”
一个人问:“跟不跟?”
另一个说:“废话!”
于是生日会进行到一半,江家众人忽然发现,不仅主角江峙失踪,连那帮平常总跟他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也都不见影子。
江家外的私家马路,四辆车排成车队出发,高扬波开着一辆敞篷车开道,宫铭音站在座位上,举着一只手臂高喊:“去抓奸!”
后面三辆车响亮回应:“喔呼”
开到一半,沈都清就猜到目的地了。
她撑着车窗,手指在下巴上一点一点,回忆自己到底给过江峙什么“诺言”。
上次他说他还有三个月过生日,她并没答应他生日就可以做坏事啊。
她到底没回忆起来,扭头问江峙:“真的不给个提示吗?”
江峙左手搭在方向盘,腕上的手表在车厢的灯下折射光影,流光溢彩。
他瞥了沈都清一眼:“自己想。”
沈都清刚在心里说想不到,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冷冷道:“想不到我待会儿做给你看。”
到达别墅,江峙先下车,见她没动静,绕过去打开副驾车门。
沈都清稳稳坐在座椅上,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没想到,我决定等我想到再下车。”
江峙直接弯腰解了她的安全带,把她拽下来。
这次他的脚步平稳镇定,没有上次的迫不及待和直入正题。
他牵着沈都清上到二楼,之前她曾经睡过的那个房间,一切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峙不知道去拿什么东西,沈都清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还看到了自己上回问江峙要的、后来丢进去的一叠压岁钱。
她蹲在抽屉前扬声问:“我不是告诉你钱在这里了嘛,你怎么不拿走?”
“给你的,我为什么要拿。”江峙说。
还挺有原则。
沈都清又问:“那你怎么不拿去给我?”
“你自己放的,自己来拿。”江峙的声音忽然在近处响起,人已经在她背后。
沈都清刚要抬头,江峙把一摞书拍在柜子上。
砰地一声。
她差点被吓一跟头。
沈都清看了一眼,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足足六本。
“我写完了。”江峙在她头顶说。
非常云淡风轻的语调,但其中的得意和骄傲,还是泄露了出来。
沈都清对着一摞五三沉默了有两分钟。
有点震惊。
不止对他能这么快写完一套五三。
等你写完五三,我躺平让你随便亲。
这句豪言壮语她当然记得。
只不过没想到,这在江峙眼里是“承诺”的性质。
不过他们不是早都亲过了,他为什么还如此在意?
大晚上的生日也不过了,把她拉到偏僻的别墅,就是为了接吻?
沈都清引以为傲的聪明才智让她意识到,她的“随便亲”,可能和江峙理解的“随便亲”,有出入。
她站起来,拿起最上面的那本五三:高中生物。
江峙有一个很好的品质,一件事一旦真的开始做,就会做到最好,不投机取巧,不偷工减料。
虽然他很懒,懒到都懒得写,只在选项上打勾,但他没有走捷径抄答案沈都清随手翻了几页,填空、选择、简答,每一道题都做了,并且错误全都订正过。
回首他半年来的进步,为了她的一句话,做出的改变。
感动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沈都清正感慨着,听到背后他不紧不慢地问:“检查完了吗?”
沈都清放下书,打算和他谈谈“随便亲”的定义。
“那个……”
她说话时,江峙单手拽开领结随手一抛,然后一颗一颗解开西装纽扣。他的眼睛盯着沈都清,看起来漫不经心,眸底的光却咄咄逼人。
这个狗东西不知道从哪儿学会了勾引人,脱外套的动作有点性感,导致沈都清走了下神。
就这么一瞬间的走神,江峙提醒她:“你该躺平了。”
“等等,”沈都清忙道,“我有话要说。”
“你废话好多。”江峙毫不掩饰的嫌弃,直接揽过她的腰,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你是不是对随便亲有什么误解?”沈都清垂死挣扎。
江峙双腿跪在她两侧,把手伸向床头,一边道:“随便亲就是随、便、亲,有什么误解?”
“……”
说得好有道理。
下一秒,沈都清就感觉到有绳状物绕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震惊地抬头,震惊地发现,江峙用一根领带将她的右手绑在了床头。
“不、不用这样吧。”沈都清震惊地结巴了。
玩这么大吗?
“你不躺平,我只能帮你。”江峙系好一边,把她的左手拉到另一边绑上。
沈都清稳了稳心神,说:“我说的随便亲,意思是,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亲多久亲多久,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但是”
沈都清着重强调,“指的是接吻,仅限于唇部。”
江峙的视线挪到她脸上。
沈都清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的理解和自己的果然有出入。
艹!她得有多放荡,才会让一个男生随便亲她,亲全身哪里都可以?!
男人果然都是臭流氓!
江峙盯了她片刻,咬了咬后牙:“当时你说的时候,可没有附加条件。”
沈都清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当时是没有,但是你理解错了,所以我不得不给你解释一下。江湖规矩,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
“但你归我。”江峙说。
“嗯?”沈都清一下子被跟上他的急转弯。
“你归我。”江峙的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对着她,“你归我,解释权就归我,我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逻辑满分。
沈都清都想给他鼓鼓掌了。
“我不归你。”关键时刻,她保持住了理智,没有被他一专注起来就很有欺骗性的狗狗眼蒙蔽。
“人身自由。”她一脸正义地说。
江峙的眼神就变凶了,瞪她:“你再说一遍?”
“我不归你。”沈都清带着英勇就义的悲壮。
江峙气得,恶狠狠道:“我咬死你!”
沈都清差点笑场,非常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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