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琳把一个活页夹送到杨爱华的面前,他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拧在了一起:“王迪,我知道你想让咱们公司早点盈利,可现在咱们公司的工厂还在试车,出来的产品也都没过检,这些订单起码得等六月以后。”
“把工厂的活先放一放,看看能不能去矿材厂拿货?”
杨爱华愣了一下:“矿材厂省内的订单都做不完,省外的根本不会接的,你这单子上还全是山西、河北的民企,而且订货量都不大,矿材厂是不会做这种散单生意的。”
王迪有手敲了敲桌子:“呃,你先别急,我刚刚可能说的不太清楚,你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咱们从矿材厂卖货,然后把货卖到省外,你之前当厂长的时候,不也做过省外的生意吗?”
“现在咱们和矿材厂是对口扶持,咱们的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啊。咱们买他们的产品不是有优惠吗?我昨晚合计了一下,这生意肯定是赚的,具体能赚多少,我不太清楚,让鞠琳给你说吧”王迪说完继续闷头吃饭,鞠琳拿着一个本子坐到到杨爱华的跟前,耐心的给他讲解着预算。
“杨总,矿材厂的报价您想必是最清楚的,我就不说了,我给您看下山西那几家煤矿,给咱们的采购报价单。”杨爱华接过来单子,看着上面的价格,忽然觉得不是个滋味。
辽西市矿材厂出产的几大类产品在东北三省、蒙东地区的基本上处于垄断地位,像金属材料类在北方市场一直是供不应求,支撑钢、大中小行型的碳素角钢、工字钢等材料都是优先卖给周边省市的国营煤矿。至于山海关外的那些民营煤矿,就是他们想买也买不到。
东北的煤炭开发是全国最早的,而辽西地区煤炭资源丰富,在清朝末年这里的煤炭开采就已经具备一定规模了。所以应用于煤矿工程的机械制造起步也要早于国内其他地区,矿材厂生产的机电材料类和综采配件类的产品,在国内北方市场的热度是非常夸张了。
没有矿务局领导或者市里领导的介绍信,外省的国营煤矿很难拿得到货。举个例子,像厂里生产的各类轴承都是国内顶尖产品,矿务局规定要先考虑本市煤矿企业,再照顾省内各市有业务往来的兄弟企业,然后才是考虑外省那些出高价购买的国营企业。只有外省那些刚刚起步的民营企业,根本买不到货,只能小厂买仿制的。
以前是由于政策原因,厂里的产品一直控制着价格,现在市场经济起来了,杨爱华当厂长的时候,外省一些煤矿企业的报价有的时候是真的让杨爱华心动不已,可是“两个优先考虑”政策,就像是两座大山,压制着矿材厂的盈利。
“王总?这些企业,你是怎么联系上的?”杨爱华这回没直呼大名,管王迪叫了声王总。
“哦,半年之前我不是去山东玩了一圈吗?吃饭的时候,朋友介绍认识的。”
“可是......矿材厂的政策摆着呢,咱们这是不好做啊。”
王迪放下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对啊,就是政策在那摆着呢,咱们公司和矿材是是对口帮扶,他卖产品得优先考虑咱们啊,咱们转手再卖给谁?他们管得着吗?矿务局的政策管不到咱们。”
杨爱华看着清单上的报价,心里直痒痒,外省企业的报价单比矿材厂给他们公司的定价,要高出四到五成,溢价这么多,如果交易顺利,这钱挣得就像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他们公司不需要生产、不需要质检,只是像一个二批商一样,把矿材厂的产品倒卖出去,就能赚到钱。
“那矿务局的领导们要是知道咱们这么干,断了咱们的货,到时候怎么办?”
王迪笑了笑,把桌上的糖,挪到自己的碗边,往豆浆里加了一勺糖,然后慢慢的搅着:“等大家都尝到甜头以后,这事就好办了,你要往豆浆里加点糖吗?”
“你想的太好了,有的人根本不吃你这套,不是所有人都见财眼开的。”杨爱华摇了摇头,把糖罐推了回去。
王迪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跟鞠琳招了招手,鞠琳从包里拿出来一张活期存款单,递到他手里:“当然这事还得靠咱们的杨厂长,我是个俗人,也不知道咋犒劳你,这钱你先拿着,咱们这几单生意能不能,就靠你了。”
“那我.....那我就试试吧。”杨爱华看到存款单上的数字,喝进肚子里的豆浆差点吐出来,强稳住情绪后。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昨天那些人,你也给了吗?给了多少啊?”
王迪看杨爱华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但愣了一会还是回答道:“都给了,给的都差不多。”
杨爱华知道自己的问了不该问的,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哈哈,杨哥,我是把你当亲兄弟的,没事啊。”
“行,老弟,你放心,我待会就去矿材厂一趟,跟王芮谈一谈,王芮那边,你......”
王迪耐心的说道:“我跟那个王书记不是太熟,这个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一趟。”杨爱华把存款单放进自己的衣服兜里,转身就上楼去了,王迪看着他上了楼,把手里的筷子摔到桌子上,对鞠琳小声说道:“你说这个家伙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鞠琳笑了笑:“好了,别生气了,你没看到,那姓杨的看到单子的时候眼睛都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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