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杨梓看着又出去瞎逛悠的自家先生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拿出了放在小书箱里的《武周议事》，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

内城，武帝后殿，武帝寝宫。

作为四方大陆上都可以说是最有权势的女子，自十六岁登基那天起，武空明就再也没穿过寻常女子外出踏春时会穿的衣物，所以现在看着自己在铜镜中的模样，总感觉十分别扭。

事实上，侍女云舒的衣物穿在她身上确实有些别扭，胸前紧迫的束缚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双臂与脖颈处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裸露在外更是让习惯了常年将自己笼罩在龙袍下的武帝脸颊微红，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与威严。

镜中的女子让她有些陌生——肌肤莹莹透光，眸中有秋水潋滟，眉角含春，瑶鼻精巧，一点绛唇小如樱桃，那三千青丝未经梳理随意散落，偶有几缕飘散至身前，更衬得那浮凸曲线愈加夸张，媚骨天成。

不知何时起，梳着辫子在宫中东游西逛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被那些作死的好事者列在那“东周倾国榜”的第三位，名动天下。

自他离去远游那年算起，一晃已过十六年。

有些感慨时光如梭的女帝开口唤道：“云舒，给朕……给本小姐更衣！”

时刻站在寝殿外等候的侍女闻言推门而入，然后就呆呆傻傻的愣住了。

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让她这个侍奉了武帝二十八年的贴身侍女没来由的想起了十六年前，那个不知去向的白衣先生在城中喝花酒回来后时常要念叨的一句。

“此间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天刚入夜，准备点亮油灯继续读书的杨梓忽然听到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以及先生那熟悉的声音，“小杨啊！快来开门啊！先生我又喝醉啦！”

有些无奈的小书童选择了先点起油灯，然后再开门把嚎得跟猪一样的先生搀扶了进来。

甫一进门，江沉就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镶金信笺，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扭头对着小书童说道：

“怎么样？我就说咱们会去诗会的吧？这是请柬，明儿个跟先生去买两件好衣裳，好好整理整理！”

没给任何插话的机会，喝的烂醉的读书人紧接着说道：“唉，可惜了你今天没和我去喝那啥酒，没看见那场面！当时那个宁府下人把请柬送到我手上的时候，你先生我那叫一个万众瞩目！啧啧，那些个女孩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当然，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你最可惜的还是太小了，否则那些姐姐们的波涛汹涌，嘿嘿嘿……”

然后他就趴在桌上，嘴里咕咕哝哝的睡着了。

于是小书童只得在两天之内再度拖着自己的这位先生回床，隐约间听着了他说梦话。

“……此间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