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我有千言万语要汇报。”
“抓到巴黎伯爵了吗?”留里克急忙询问。
“没有找到那个杰拉德的尸体,可能他已经……”
“该不会是烧死了吧?我看到城内起火,你……应该没有恶意纵火。”
格伦德打起精神,态度严肃的肯定:“我不敢放肆。可能是巴黎伯爵自焚了,您看,现在那边的大建筑火势已经很大,他为他的信仰殉葬了。”
“谁知道呢?他真是死得像个英雄。”留里克瞥了一眼,又问:“其他呢?你们没有破坏大教堂。”
“这正是我要着重汇报的。巴黎大主教,他就在教堂门口,而且……”
留里克猛地瞪大双眼:“还有呢?”
“那边藏匿了无数村民,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没有痛下杀手。现在任何事情,都需要您来做决断。”
“很好。”留里克示意手下将一身血污、疲惫不堪的格伦德扶到一边。
他当然不是勒令军队不进城,到了现在,大部分军队也不可进城。因为分赃、抓俘虏都是技术活儿,即便是待抓的战俘被留里克当做某种货物,要带走货物,自然要讲究秩序与高效。必须是罗斯王作为仲裁者,关于破城后如何分享财富,现在就按既定的计划来办就好。
在攻城战之前,庞大联军内的诸贵族凑在一起已经开过了小会,他们将法兰西岛看做一只大肥羊,就如何分割迅速商议出方案。
众同盟贵族其实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罗斯王作为实力最强者,他的大军与最信任的仆从军,相比于其他友军有着碾压优势,纵使是丹麦王拉格纳现在也只能听留里克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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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按照北欧的传统,还是按照法兰克世界的习惯,战后瓜分战利品的路数基本一致——谁出力多谁拿得多。
譬如拉格纳的军队,丹麦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他们先于罗斯海军洗劫了鲁昂城,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留里克不对拉格纳有任何指摘。
同样的,丹麦军并没有参与最后的围城战。前些日子被巴黎伯爵的骑兵偷袭而被杀数百人,此事是一个耻辱,没有人会蠢到那这个事例证明丹麦军队围城战出工出力,拉格纳要脸,可说不出这种话。
如若论功行赏,罗斯海军与拿骚-科布伦茨军立有大功,最大功绩就是拔掉了两座桥头堡,迫使守军只能龟缩岛屿。最大的功劳当然是担任主攻的罗斯正规军,其他盟友今日全程看戏,看戏者当然没有战功。
所有盟友都宣布,战役结束后罗斯王作为最高仲裁者分配战利品,要如何分配全看留里克的意愿,觉得分配上自己吃亏了也只能憋着。
不过留里克还是厚道的,如果一枚银币也不给,就是模式了友军的苦劳。那是一批拥军自始至终都是看客,他们的存在也是对守军的威慑,不能说一丁点的功劳也没有,所以战后分配的战利品也只有一丁点
留里克觉得很公平,众贵族哪怕有异议,碍于罗斯王的势力只能认同。
他还与三位大主教说明了城破之后针对大教堂的处理方案,干脆做出这样的承诺:我军拿走教堂的钱财、金银器,书籍和信件留在原处。
身份最高贵的列日主教哈特加刚想据理力争,诸如“你们不可以拿走圣器”,留里克直接驳斥:“如果是真正的古老圣器,至少也是苦行僧的物品,它一定是粗糙的。那些金银器具都是伪造品,熔炼之后就是金银。”
留里克承诺不对教士下黑手,除了拿走金钱后不破坏圣埃蒂安大教堂本身,至于石弹砸毁了大教堂的石板瓦,此乃无可奈何的战争损害,罗斯军概不负责。
他向三位主教、尤其是最尊贵的哈特加做出了自己的承诺,也要求城破之后,自己在进城后,大主教必须陪在身边。
现在,是落实承诺的时刻了。
留里克做着进城前的准备,短时间内他进一步获悉了城内真相,譬如狂战士们和敌军精锐扭打在一起,己方靠着重甲硬生生耗赢了敌人,城市广场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几个被俘虏的骑兵被凉水泼醒,经过简单的审讯,骑兵诉说这样的事实:巴黎伯爵带领我们发动决死冲锋,若是找不到伯爵尸体,就是连人带马坠河了。
部下的确没有找到杰拉德二世的尸体,很多死尸已经推到塞纳河,那人实际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陷入河底淤泥已经死去。
“难道巴黎伯爵坠河了?它若陷入河泥,估计就陷在桥梁附近,或许我可以把他打捞上来。”
留里克不能确定此事就是真的,不过真的捞出已经溺死的伯爵,然后检视尸体妥善安葬,其实就是在向同盟贵族、教士们继续演一场好戏。
这种情况下,死人比活人好用,找到巴黎伯爵完整的尸体更是一桩好事。
他想到就干,这便安排水性好的战士下河找敌军尸体了。
三位大主教全程观战,他们已经从震惊中走出来,现在无比希望罗斯王能落实他在攻城前的那些承诺。要相信一个诺曼人大王的话是非常艰难的,可是,以自身的实力丝毫没资格与多方讲条件。
留里克带着胜利者才有的得意笑容走近三位大主教,他尤其俯视战战兢兢的哈特加:“我们已经赢了。巴黎伯爵已经战死,获悉已经坠河。我已经安排战士打捞,如果可以捞到死尸,还请你们按照合适的礼仪主持仪式安葬。”
巴黎伯爵属于求仁得仁,哈特加尊重那位英雄的选择,听到留里克说明伯爵的死法,他在遗憾的同时也深叹一口气:“感谢您的仁慈。”
“仁慈。我不需要你的赞誉。”留里克摇摇头:“按照之前的约定,请你跟我来。我要进城了。”
“所以,你们将可怜的羔羊……全部杀死了?”哈特加不顾自己的小命,探着憔悴的脑袋执意质问道。
“看得出你很关心这个。这倒没有,因为他们不再是巴黎伯爵的臣民,现在是我儿子的臣民了。麦西亚王也会陪我进城,我想……这样你会满意的。”
哈特加缄默了,他的默许就是承认。
三位大主教干脆凑在一起,他们跟在留里克的身后,像是双腿灌了铅似的,艰难的走上桥梁,艰难的走到南门废墟上,然后齐刷刷地吓瘫了。
留里克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他看到无数重步兵死得横七竖八,左手边的大建筑烈焰滚滚,比之过去的战争场面,发生在法兰西岛内的大乱斗确实罕见的残忍。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君主,他保持镇定,示意那些站起身向自己行礼的狂战士可以继续休息。
他催促三位大主教快点走,不要被死人吓破胆。
三人勉强恢复精神,互相搀扶着走在满是战死者的城市广场,忍受诡异的泥泞,一直走到大教堂门口。
哈特加过去与巴黎主教埃查拉德见过面,后来也有一些书信往来,彼此算是朋友。他注意到一大批重装士兵将一群哭哭啼啼的农夫围起来,据说他们都是被俘的士兵。
而巴黎主教本人依旧站在教堂门口,焦躁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终于,头戴黄金桂冠的罗斯王站在大教堂外,他的长子麦西亚王雷格拉夫也站在这里。
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列日大主教哈特加与昔日朋友相视,尴尬又苦涩地挤出一抹笑容,好似宣示一切灾难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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