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宫里人心叵测,还是要当心些。”

“成,我听娘亲的。”

连君章含笑看着宇文曜在她身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给他往碗中夹菜,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他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少年,刚刚失去母亲,在她面前却故作大人模样,沉稳懂事,沉默寡言。

她付出了无数的心血,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才让他认可了她。

可没多久,宇文翙离世,他十二岁便登基,两年后国相伏夔便意图改朝换代,幸亏甫君凌拼死把他从皇宫中救出,带到边境,以天子的名义号召天下兵马勤王,最终灭掉了伏夔,送他回了雒邑。

十年的光景弹指一瞬,他已经长大成人,如今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隐忍沉默的少年,而是一举手就能置别人生死的帝王。

可让连君章高兴的是,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喜欢在娘亲身边撒娇。

他是真的把她当作了亲娘。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宇文曜沉寂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娘亲,那个害死馆陶姐姐的凶手,我已经把她擒住,关押在大牢里,娘亲想要怎么处置她,凌迟还是五马分尸?只是可惜她没有家人,否则,我一定夷她九族。”

想起八年前惨死的女儿,连君章还是忍不住泪水涟涟。

等了半晌,连君章没有回答,宇文曜又说:“如果娘亲狠不下心肠,那就交给曜儿吧,绝对不会让她死的痛痛快快的。”

连君章低头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想见见她。”

宇文曜吃了一惊,“那怎么成,那个天牢,又潮湿又阴冷,气味也难闻,娘亲贵为太后至尊,可不能去那样龌龊的地方。”

“没关系,我就是想亲眼看看当年害死我女儿的人的下场,曜儿,你帮忙安排一下吧。”

宇文曜见连君章脸上一派坚决,知道她主意已定,只得答应。

雒邑城西北角上,矗立着一座不大的牢狱,是大周高皇帝所建,钦定专门关押犯罪的皇室成员和三品以上官员,名为若卢狱。

这日清晨,天方才擦亮,天牢前青石板路上隐隐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车声,四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一辆四轮轩车,缓缓停在了天牢门前。

轩车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头,穿着杏黄色的衫子,从轩车上跳了下来,顺手打起了轩车上的帘子,扶着一个看上去三十七八岁的贵妇人慢慢走了下来。

突然,牢门打开,奔出了一名身着从六品官服的人,拾阶而下,来至贵妇人身旁,作揖行礼道:“夫人到了,小的是若卢狱的典狱长,请随小的来吧。”

贵妇人看了丫头一眼,那丫头立刻挡在了那典狱长身前,“典狱长,规矩你都知道的吧?”

典狱长连头也不敢抬,只是频频作揖,“姑娘放心,昨儿上官对着小的耳提面命了将近一个时辰,小的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不敢有半分忘记。”

“那就好,你带路吧。”

那贵妇人扶着丫头的手,一步步随在典狱长身后,走进了这座阴森冷凛的牢狱。

若卢狱正中是一条宽约五丈的青石甬道,甬道两旁每隔十步就有一盏煤油灯,火光微弱昏黄,只堪堪照亮了一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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