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开远镖局总镖头开广集早年间混迹江湖,为人豪迈正直,诸交英雄,在云蜀两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随后开办开远镖局更是凭借着一身胆识与豪杰义气打出了名号。余庆阳初到凉城时,也是几次受到开广集的照顾。

近几年开广集年老,很少走镖,慢慢地将镖局内大小事务都交给其子开石来打理,如今看来开远镖局未来交到开石手中果真没错。

余庆阳颔首道:“少镖头一身肝胆,凉城能有你与开总镖头此等英雄,当真幸事啊。”

开石摆摆手道:“余爷言重,我们怎比得上余爷与伍兄弟此等人物,你们才是为凉城尽心尽力的人啊……只是……”

开石说话间,拿出一张告示,赫然便是张成辅的通缉令。

开石凑近余庆阳,小声道:“早上咱们镖局兄弟出门,看到这张告示贴着,就偷偷带了回来……成辅兄弟怎会惹上这等事?”

余庆阳脸色一沉,道:“我便是追查此事时被人打伤的,当时善财众正在追杀张成辅,我欲拦下便被人打伤,幸得骁骑将军所救,却也让他们逃脱了。”

开石忙道:“骁骑将军?何人?这告示上说成辅兄弟伤了人……可真有此事?又怎会惹上善财众?”

余庆阳往常办案间,也是带着张成辅来过几次开远镖局,张成辅与开石颇为意气相投。开石知道余庆阳与张成辅关系非常,也是将话说得委婉。

余庆阳道:“这位将军便是当朝禁军统领小温侯吕征。张成辅确实是伤了人命,但此事据他所说另有隐情,想必善财众也是牵扯其中,故而追杀。”

开石道:“禁军统领……这……不过若是成辅兄弟说另有隐情,那想必确如他所说,纵是伤了人命,那必是有说得通的道理。只望成辅兄弟多多小心,无事才好。”

余庆阳看到开石如此相信张成辅,蓦然叹息一声。伍筹也是眼神黯然。

余庆阳道:“此事内情错综复杂,凉城当下情况难明,开总镖头这一生打拼不易,这段时间你们镖局小心注意才行。”

余庆阳明白镖局立身不易,不想让他们介入此事。

开石听到余庆阳提醒,想是不想让他们介入此事,也是点了点头道:“多谢余爷体谅,开石了然。但若我们弟兄见到成辅兄弟,自会告知他余爷在寻他,成辅兄弟对余爷是敬仰信任,想必会找余爷说个清楚。”

余庆阳点点头,见话题断了,丁老爷子还没来,便开口道。

“少镖头这次走镖可遇到有趣的事?”

余庆阳这么问,也是想让伍筹长长见识,果然伍筹眼睛一亮。

开石道:“余爷,还真有那么一件,有趣却也透着奇怪。”

余庆阳道:“哦?何事?若是方便不如说来听听。”

开石哈哈一笑,道:“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那日我们押镖初出凉山五里,路过虎阳坡时跳出几个蟊贼便嚷着要劫镖。余爷也知道我们走镖的规矩,若遇上拦路的,先要报出名号再要打听对方山头,能和言善色解决就尽量不动手。可那几人却是嚷嚷着就要来劫镖。”

开石递给余庆阳一盏茶,接着道:“我当时就想,莫非是新建的山头还不懂规矩?当下就说,诸位好汉且莫动手,不知好汉立身哪处山头?我们开远镖局未打招呼路过此地,失了礼分,现奉上纹银五十两赔罪借道,改日备上重礼好酒再前往一交。”

余庆阳点点头,开石这么处理确实得体。虽然镖局要靠拳头,但若能善了便不会轻易与人结怨,否则见一个山头便打一个山头,只怕以后的镖就没法走了。开石这话中给足了对方面子,而且纹银五十两可不是少数了。

开石摇摇头苦笑道:“结果那些蟊贼确还不罢手,嚷着既然给了五十两,那想必镖货更值钱,非得让我们留下。我与诸位兄弟见此皆是苦笑,我们这一趟托的不过是寻常物什,给他们五十两只是不想此后惹麻烦,已经是大为赔本了。可见他们如此不识抬举,也是不再多说打了起来。”

余庆阳道:“少镖头神勇,想必那几位楞头贼匪不是你们对手。”

开石道:“余爷莫要拿我打趣了。不过也确实将他们击退了,那趟镖虽才七名弟兄随行,可也都是好手,几位蟊贼确实不在话下。”

余庆阳哈哈笑着,伍筹也是跟着傻乐。

开石又道:“我本想此事便就此了结,谁知那其中一位蟊贼确是放起了狠话,我当下也是哑然失笑,谅他们也闹不起大麻烦,就与他对骂了起来。谁知他所说的话却是出我意料。”

余庆阳问道:“哦?他说了什么?”

开石道:“余爷,数年前凉山闹匪患,直到九年前唐玉春一行来此才平了此事。那时我还年少,想必此事您比我清楚。”

余庆阳点点头,那群匪人仗着凉城兵弱,愈发肆无忌惮,更是酿出的关远镇惨案,张成辅关令之因此成了孤儿,直到唐玉春来到凉城才得以清除,唐家堡便是此后建立。

开石模仿那蟊贼喊话说与余庆阳听。

只听那人道:“爷爷本是凉山小寨头,雄踞凉山多年,背后更有大人物撑腰。虽当年爷爷们被唐玉春一众坏事四处流落,可如今已要卷土重来,小子你如今惹到了爷爷,待爷爷重振当年,别想有好果子吃。”

开石说完,又道:“当年那伙贼人被唐堡主剿了便再无消息,哪有人放狠话还要借当年败寇的?哈哈,我当时想捉拿几人回来,可镖物在侧也只得作罢,倒是遗憾。”

余庆阳听着也是哈哈一笑,但听得“有大人物撑腰”这话却是心里猛得一动。当年凉山的那群匪人确实透着蹊跷,他们之所以一直未被官家剿灭,一来确实是当年官家兵力有限,可也是因为不知怎的,那群匪人透着异样,不论是辎重装备还是对阵应对,都是极好。

在余庆阳看到菁武军一行,联想当年匪人手段,如今却是忽感那群匪人有几分军伍样子。那蟊贼说他们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何人?又为何事?

当下凉城风云变幻,余庆阳也是不免多虑。余庆阳将这些想法按在心里,免得说出来让开石徒生纷忧。

不刻,门外传来一声苍咳。余庆阳一看之下,见自门口走出一位年逾六十的长须老人,脸上不免一喜。

“丁老爷子,您老可总算起床了。您再不来,怕是余某这身子骨可是撑不住了。”

只见那老人捋着胡须道:“要是你的身子骨都撑不住了,那我丁兆岂不是应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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