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是最疼你的，你怎么也不能说走就走还渺无音讯。”
“有什么办法？”
“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这些事你不懂，说了你也没法理解。”
“你总说我们不懂这个不懂那个，首先是你不肯主动跟我们沟通啊，别说是主动沟通了，我们问你你也不肯回答。”
“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你是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吗？”
“我现在？很快我就能赚到钱了。”
“靠赌博赚钱？”
“错！”
“那是什么？”
“我那是生意，不是赌博。”
“什么生意？”
“说了你也不懂。”
“爸妈说你在玩六合彩？”
“嗯。”
“这就是所谓的生意？”
“你看，我都说你不懂了。”
“弟弟，我们现在还年轻，只要不怕苦不怕累踏踏实实干，生活一定能好起来的。”
“你认为我懒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不，我不认为你懒，可是赌博就是不对啊。我们要靠双手去打拼，不要想着不劳而获一夜暴富。”
“在别人那里是赌博，在我这里不是。”
“那你跟我说说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说了你也不懂。”
“你老说我什么都不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认为我是想要不劳而获吗？”
“你不要老是揪着我的话咬文嚼字，我现在问的是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嘛，好好说话。”
“是你不好好说话好不好？”小妹似乎从来没有跟阿华说过那么多话，却也是第一次被他的陌生气到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是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你现在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爸妈不会担心啊？”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你先回去吧。”
“妈妈动手术了，你好歹回去看看啊。”
“那么多人在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赚钱呢。”
“你都没钱了还怎么买六合彩？”
“借啊。”
“现在借不动了吧？”
“最近是有点困难。”阿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只，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以前都不抽的啊！”
“早就抽了，你们不知道而已。”
“烟还是少抽点，不过这个我们以后慢慢改，你先把赌瘾戒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在店里帮忙也行，不然你想去上班也可以啊。”
“店里的生意有爸妈看着就够啦。”
“那就去找个工作上班去？”
“上班？上什么班？没心情上班。”
“为什么没心情上班？”
“我欠了人家好多钱，现在已经抽不出来了。”
“啊？一共欠了多少？”
“很多。现在有一笔三千的债一直催着我还，我没心情去上班也没心情回去。”
“跟他说清楚情况，过一阵子有钱了就还他嘛。”
“不行，我答应了他这几天还的。”
“谁啊？我跟他解释一下，人家会理解的。”
“不用了，答应了人家的我就要还。”
“你不上班怎么还？”
“借钱还给他。”
“你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用呢？上班一个月就能还了啊。”
“不一样的，这几天就要还给他，不然没心情上班。”
“还了这三千块你就去上班？”小妹只能把这莫名其妙的逻辑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嗯。”
“那你先跟我回去。”
“回去干嘛？”
“照顾下爸妈也好啊！”
“过几天再说，你先回去吧。”
小妹见阿华态度强硬，心想自己去劝服不了他回去的，只能一个人回了医院。
“怎么了？人没找到？”阿成看见垂头丧气的小妹回来了上前问道。
“找到了。”
“在哪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不肯回来。说欠了人家钱，没心情回来也没心情上班。”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现在在哪里？”
“天河客运站的一间网吧，听网吧老板娘说他经常没日没夜地睡在那里，很多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大夏天还穿着冬天的厚衣服，听到我就难受，哥哥，你说弟弟会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啊？”
“我以前也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好像有双重人格一样，看不懂他。”
“啊？不会吧？”
“没，吓你呢。”
“他具体怎么说的？”
“说是要借钱去还欠别人的三千块，不然没心情上班，是不是我帮他还了这三千他就肯回来了啊？”
“谁知道呢。”
“我觉得他不适合继续待在爸妈店里，还是让他出去工作自力更生吧，不然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发信息问问他。”
“是不是我帮你还了这三千你就去上班啊？”小妹发了信息给阿华。
“是。”
“你把那个人账号发给我。”
“不用，你直接转给我，我还给他，被他知道是你还的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啊，你跟他说一声我打钱过去就行了啊。”
“都说不好咯。”
“好，那我转给你。”
小妹把钱打给阿华后再问他：
“你想找哪方面的工作，我给你注册个账号帮你投简历。”
“不用。”
“嗯？”
“我自己有打算。”
“你打算去干什么？”
“再看看吧。”
“你不是答应我帮你还了钱就去上班吗？”
“那些打工的，上了一辈子的班，最后还不是穷得身上没几个钱。我不想去上班。”
“不可以有这个想法的，如果你肯上进，工作久了有积累了工资也会涨的嘛，不要怕苦怕累啊。”
“我怕苦怕累？全家最勤快的就是我。嫂子进门之前那几年，每天都是我去买的菜，我洗的碗，哥做过什么了？”
“啊？我真不知道你在介意这个。哥是从小不怎么做家务，可是如果你有意见可以跟大家商量，和哥哥轮着洗碗都可以啊，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呢？”
“我是最小的，永远都是受欺负的那个。”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爸妈从来都最疼你啊。”
“所以我现在压力最大。”
“压力不是靠说说就可以消失的，你得用实际行动去缓解啊。”小妹对阿华的说法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先这样吧。”
“你既然收了我的三千块，就得履行你的承诺啊，当时你说人家催债你没心情上班，现在我帮你还了这笔钱，你怎么也得回来一趟吧？”
“嗯，我明天回。”
小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自己的弟弟变得让她如此陌生和恐惧，整个人又紧张起来。她梳理了下自己这一天下来接受到的信息：
弟弟赌博，爸妈怂恿和资金支持，弟弟到处借钱，弟弟在网吧过夜，弟弟埋怨以前做家务而哥哥没有，弟弟控诉大家欺负他是全家最小的。
她困惑，在她记忆里，弟弟似乎一直都是乖张不爱说话的，父母对他也是最疼爱的，可是在弟弟那边却都是消极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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