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直到暴雨停歇,岳青衫才听到有人唤她,一抬眼,只见一个瘦削的少年一腿弯曲,半跪在雨里,担心地望着她,正是云昭。

云昭与她四目相对,他另一条腿也沉重地跪了下去,悲声道:“少夫人,对不起,我……我没能保护得了公子……”

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悲伤,对着陈旭的尸体叩首。

岳青衫察觉到云昭身上满是血痕,想必刚才跟杀死陈旭的人交过手,她忍住眼泪,哑声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云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夜宾客散后,公子一个人从前厅回来,这群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手里拿着刀,刀刀想置公子于死地。我听见打斗声,便赶来救他,只是……”

云昭鼻尖一酸,声音哑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岳青衫握紧了拳头,看来这群杀手今日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想要陈旭的命,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岳青衫将陈旭的尸体抱入怀中,紧紧贴着他冰凉的面颊,“夫君,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满屋的喜绸都换成了白灵,陈府上下乱成一团。岳青衫叫来管家,连夜采买布置好了灵堂,换上麻衣,静静地跪在棺木前。

她的表情稳定而平淡,她不能让自己哭,稍一软弱,她就会坠入那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绝不能倒下,她还有父母,还要照顾好陈煊,撑起陈家。

天刚蒙蒙亮,岳文成和岳夫人就匆匆赶了来,一进门,岳夫人便上前将青衫抱住,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岳文成也心痛之极,强忍着眼中泪水,拍了拍青衫的肩膀,“好孩子,想哭就哭吧。”

岳青衫眼睛发了红,却笑了笑道:“娘,我没事儿。”这样子愈发让人心疼。

岳夫人拉起她的手,道:“孩子,跟娘回家吧,这里有你爹他们照应,这一夜你只怕吓坏了,听娘的,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我不走。”岳青衫抽回了手,平静地道:“我夫君刚死,我还要留在这里为他守灵,操办后事。陈家上下乱成一团,若没个主事的人怎么是好?”

岳夫人何尝不明白女儿的心,她垂泪道:“青衫,娘并非是那无情无义之人,陈旭他骤然身故,我和你爹也是悲痛欲绝。可是人还得往前看,不能让过去伤心毁了自己一辈子。如今他的死因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前来调查,我和你爹更会全力帮扶,可是你……还是快请陈家拿了放妻书,迟了恐怕不好。”

岳青衫凛然道:“娘不必再说什么放妻书的话,我既然入了陈家的门,这一辈子就是陈家的人,只要陈家还在,我就绝不会离开。”

岳夫人惊愕道:“青衫,你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时候不该逼你做这种事儿,可是你也知道京城的流言蜚语如何可怕,你新婚丧夫,已是大煞之兆,如果你现在不速速离开,此事传了开去,以后还如何嫁人?”

“我不会再嫁人了。”

“你又何必如此?他人已经去了,你即便守着,又有如何?与他无用,只平白害了自己!”

岳青衫道:“怎么无用?他还有弟弟,魏姨娘势弱,陈煊年幼,我若不留下,她们守着诺大一个家业,岂不是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怎么可能,爹娘都会帮着他们的……”

“你们终究不是陈家的人……”岳青衫抬头,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如何管陈家的事儿?”

“那你又能管什么?”岳夫人哭道:“你还是个孩子而已,大不了娘把陈煊接到岳家来,将来让他出将入相,总不会亏待了他的……”

岳青衫握住母亲的手,叹息一声,“娘,我不是个孩子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么?陈家是陈旭的心血,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四分五裂,被旁人夺去?娘你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女儿也不会回去的。”

“你……”岳夫人站起来,眼泪不觉涌了出来,“你何必非要这么逞强呢,你这么做,可是要搭进去自己一辈子啊……”

“娘,”岳青衫截断她的话,对管家吩咐道:“先送夫人回去,这里太乱,免得夫人情绪激动,伤了身体。”

岳夫人还想再说,可见岳青衫神色坚决,终究无法,只得先行回府。她寻到岳文成,将女儿的情况说了,心中难受,又忍不住潸然泪下,“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你知道京城里的流言有多可怕,他们眼热陈家财产,只怕更会蓄意中伤,青衫非要搅和在这里,这可怎么是好?”

岳文成忍住泪水,道:“别担心了,青衫做的对,如今她是陈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她走了,陈家就倒了……”

“老爷……”

“没事,”岳文成坚毅地道:“青衫是个好孩子,是我们的好女儿,老天自会保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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