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撑着伞,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殿下?可是奴婢聒噪了?”
丰逸抬了抬手,摇头道:“没有。是这雪越下越大,天寒地冻也没什么可看的,回去吧,改日天色晴朗,再仔细转一圈。”
宫人自然无不应是,撑着伞带他折返。
一路上雪果然又大了,挡不住的飘到身上。
回到明寰殿,挨着暖炉掸去一身的凉气,殿内立刻有四名伺候宫人,忙不迭的奉上热茶。
丰逸享受不来这等阵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茶水接过来喝了一口,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都退下侯着吧,没得吩咐不必过来。”
他发了话,却让几名宫人有些为难,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替丰逸撑伞的宫人。
毕竟原在宫中,她也是赵皇后身边数一数二的女官。
撑伞宫人微微颔了颔首。
四名宫人听令的退了下去,只在外边侯着。
撑伞宫人也恭敬的行了一礼,跟着走了出去。
丰逸一个人站在诺大的明寰殿,有些无奈的坐在了软榻上,摇了摇面前的酒壶,还好里面装满了酒。
这些日子,他倒是越发容易贪杯了。
不过喝了酒,倒头就能睡到了天亮,不用发愁胡思乱想,确实让人安心。
他倒了两杯酒,很快下肚。
没多久,整整一壶都被他喝干净了。
倒头睡在了软榻上,他放心的闭上眼。
还好喝醉了,不用担心第一个晚上如何在这空旷陌生的环境下睡觉。
殿外大雪纷飞,宫门们忙完了手头的活计,无事可做也不敢离开太远,只各自看着天上飘飞的大雪,一个不留神就是一天。
到了晚上,天色都暗了下来,也没有听到了殿内有过任何传唤。
好奇的目光忍不住瞥向身后明寰殿。
膳房里的晚膳都已经做好了,也迟迟等不到传唤。
赵皇后身边来的女官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心,脚步移向殿门,隔着一层内殿的纱帐,恭请道:“殿下,该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里面安安静静无人应答,或许是没听到。
女官又慢声细语的重复了一遍,仍然无人应答。
她眼底一抹紧张,顾不得尊卑礼节,索性拉开了纱帐,目光巡回了一圈落在了软榻上。
有几分酒气,想必是喝了酒,此事已经醉了。
见软榻上没有任何动静,她又低低喊了两声。
仍然未果,她便知当真是醉的睡过去了。
默默地退出内殿不敢多加打扰,只派了几个仔细的宫人进来,时刻注意着碳火。
两名宫人便宿在了外殿守夜。
宫人去了被褥,睡在了外殿,夜里不时的添上碳火,外边天寒地冻,宫殿里虽然暖和,却也空旷清冷,没什么别的念想,倒也是颇为安静。
丰逸虽然醉酒,但就喝了一壶,也不至于睡死过去,不过睡了三个时辰,也就酒醒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清醒后隐约能听到外边的动静,知道有人守夜,也能听到殿外风雪飘落的声音。
一切都格外清晰,直到外殿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打破了平静。
宫人定时定点的过来添碳火,金钳子轻轻磕了一下,隐隐相撞。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声音,被碳火里几声细微的“噼啪”的响声给掩盖了。
丰逸心念稍动,隐隐拧了一下眉心。
他未曾睁开眼,手上动作就已经精准而敏捷的出招,二指一柄,控住了尽在咫尺的利刃。
宫人不甘心的几次进攻,都被他给拦了下来,顿时花容失色,慌忙退后了两步拉开距离。
丰逸从软榻上,不紧不慢的坐了起来,他抬手按了一下,喝醉后还有些晕的额头。
一双清宁如雪后竹林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了心怀不轨的宫人身上,微微挑了挑眉峰:“你是姚国公安插进来的?”
他虽是疑问的郁气,但心底却已经笃定了,更早就知道住进了这太子府之后,定然就如行在钢丝之上,永无宁日。
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这才是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有大礼送上了门来,幸而他今天倒是醉的浅显,恰好醒了过来。
“看来以后酒也要少沾了。”
他轻轻的叹了一声,有些幽然的抱怨。
话音才落,就听到“咚”的一声,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这宫人已经自绝了,看来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更不想受刑审逼问之痛,干脆地给了自己一刀。
丰逸微不可察的蹙了眉,他紧紧的注视了一眼尸体,片刻后目光从上边移开,缓缓的摇了摇头。
都是自己选择的,要真有这么多的怜悯之心,天下受苦的人多了去了,穷一生之力,也救助不完。
淡然自若的接着躺回了原处,他闭上双眼,仍然有睡意,只不过身在陌生的环境,总是更早难以入睡一些。
直熬到另一名值守的宫人,起床添碳火,发现的尸体惊呼了一声之后。
他听到了殿外不小的一阵动静声,听到了有人手脚麻利的抬尸体的声音。
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他的心倒是也跟着宁静了些,逐渐陷入沉睡之中。
临睡前,还有一个念头从心中划过。
他忍不住想,姚国公可真是个急性子,这才一天未到,就开始匆匆忙忙的下手?
也不知道这背后是有什么周全的计划在,还是仅仅被刺激到了?
可若是如此性急,真被刺激到了。
为什么今天皇宫中又一反常态的安静,还让他顺顺利利的滴血认亲,成功的回归了皇族。
这道理上总有那么几分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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