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细雨下过一阵便歇了,被雨洗过的天空格外干净,月亮拨开云层露出整个圆盘,皎洁的光芒洒落下来。

小院外的幽静走道上,有白衣的人影执伞而来,于院门几步远之处停下脚步。月白色的伞沿下,隐隐露出被兜帽遮掩住了面容的一角下巴,白底蓝边的衣衫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衣服和腰带上的流苏垂落下来,层叠的衣角下露出干净得点尘未染的雪白靴尖,整个人透出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缥缈气息。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一缕白色的流光盈盈旋绕跳跃在他手心,带着一种玄妙的神秘气息。

“看来,就是这里了。”温和雅淡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染凡尘的清浅干净。

感应到院子里还有三股不同的死灵气息和一个特殊的灵体,男子隐在兜帽里的脸忍不住轻轻皱了下眉。

小院内,正在给十一讲故事的红叶忽然神色一凛,像是发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随之一顿。

“怎么了?”同样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襄遥不由奇怪地问道。

“有人来了。”红叶说着将怀中的孩子放到少女腿上,叮嘱道:“我出去看看,你看好小十一和阿离小丫头,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说罢不等她反应,身体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红色流光飞至院外,重新化为红衣烈烈的美貌女子。

空旷的石板路上却空无一人,看不出任何有人出现过的痕迹。道路旁的树木被月光映照出婆娑的树影,夜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什么人?出来!”红叶高声喝道,然而并没有人现身。

她轻轻皱起眉头,视线在无人的街道上短暂地停留一瞬,身体再度化作流光,却不是回去院中,而是直接向着城外快速飞去。

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中,清澈的雨滴凝结在株株交错的曼珠沙华上,偶尔一两滴承受不住重量沿着花瓣慢慢滴落下来,于月色下形成一番另类的美色。

远远地,一白一红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自此方城的方向飞身而来,轻盈如两只在夜色中翩跹飞舞的蝶。

飞在前面的白衣男子轻身落在花海之中,宽大的兜帽遮去了大半面容,唯有几缕银白的发丝逸出帽沿,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里带出一点虚无的影子。即使是在被追赶的情况下,也未曾见有半分慌乱,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转身,静静看向紧随而至的红衣女子,淡淡的声音自兜帽下流泻而出,音色听上去十分年轻,带着点儿纤尘不染的清冷:“姑娘为何紧追着吾不放?”

“吾”?这个自称倒有点意思。再结合对方与常人不同的特别打扮,这人该不会是从什么隐世家族出来的人吧?红叶不禁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些兴趣。

但有兴趣是一回事,该有的警惕红叶一分也不会少:“藏头露尾的家伙,该是我问你,为何要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院子外面才是。”她眯起眼睛看向白衣男子,语气虽不咄咄逼人,却也未见得有多友好。

“吾并无恶意,姑娘何苦一直追着吾。”白衣男子温声说道,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你说没恶意我便要相信么?”红叶淡淡道,“若非心虚,为何我一出来你就要躲起来?”

“吾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衣男子更加无奈:“若姑娘没有一见面就对吾出手,吾又怎么会跑呢?”

“你不跑我怎会追你?”红叶说着觉得争辩这个问题并无意义,于是把手臂向前一伸,立掌作拒绝状,道:“算了,我看咱们也别这么绕来绕去了。直接说吧,你去我那院子,是想做什么?”

“吾只是想找一个人罢了。”白衣男子道,态度依旧温温和和,“若有冒犯之处,吾向姑娘道歉,望姑娘海涵。。”

“倒是挺有礼貌。不过,道歉就不必了。”红叶笑了笑,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慢条斯理道:“你要找的是何人?为何会找到我那院子外面?我那小院里仅有的几个能活动的,没有一个活人存在。便是此方城,这会更是一个活人没有。你所谓的找人,恐怕其实不然吧?”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视线定定落在红叶身上,隐在兜帽里的脸看不到表情,道:“吾要找的,并非活人,而是一个生魂。”

“生魂?”红叶闻言一怔,不知为何,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这会儿早就钻回蕴魂铃中睡觉的十一。毕竟,他们院子里的生魂也就那么一个。更进一步说,整个此方城都只有十一一个生魂。想到此处,她抬头看向白衣男子,不动声色道:“既是生魂,你该去对面寻找才是。”

白衣男子道:“彼方城并没有吾所寻之人。何况,”他顿了顿,“吾已知晓他的下落。”

“哦?”红叶轻轻挑了下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已去过彼方城?”

按照自家主人的说法,彼方城非生魂不入,非有缘人不入,而冥河彼岸更是唯有生魂可安全前往。要入彼方城,必先走过彼岸的花海,普通人要通过花海已经很难了,再加上彼方城的限入条件。一般说来,应当没有正常人能入得了彼方城才是。当然,自家主人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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