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懒散地靠着。
“国师见多识广,想必知道招摇国的反傀术吧?”云一酒漫不经心地问。
“殿下谬赞了。”国师在心里将‘反傀术’三字默念了几遍,但依旧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未曾听说。”
“哦,是我糊涂了。”云一酒用着喝茶一般平静的语气说,“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毕竟这东西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只是从来都没有试过好不好用。”
“殿下是想一试?”国师冷静地问。
云一酒微微偏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知道这个‘反傀术’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每个傀儡师都有自己的印记,每个印记都是独一无二的,”云一酒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傀儡师少之又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种印记,一部分的傀儡师是凭借自身天赋或者机缘巧合,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印记,而另一部分是通过继承大限将至的傀儡师的印记获得能力。印记对于傀儡师来说异常重要,没有印记的傀儡只是一块废木头。”
云一酒顿了顿:“可印记的真正作用,却鲜有人知。不过国师你是知道的吧。”
国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印记……是傀儡与傀儡师联系的关键。”
“说起来印记这东西有点像傀儡师的魂魄,”云一酒不知想到了什么,“傀儡也可以看作傀儡师的一部分。”
国师这下完全不知道云一酒想要说什么。
“不明白吗?”云一酒看向他,“‘反傀术’,能通过印记,顺着联系,通过对傀儡的伤害……全部转为对傀儡师的伤害。”
“看来殿下是非知道臣的操控者是谁不可了?”国师不留痕迹地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臣只怕殿下伤害的是殿下最不想伤害的人。”
云一酒眯起眼:“国师是把赌注都压在了那人身上是吗?”
“不敢。”国师叹了一口气,好像妥协了似的说,“臣的操控者……殿下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
云一酒没说话,静静的等着国师把话说完。
“是蔺沉。”
“蔺沉?”云一酒似笑非笑,“这张牌打得真好啊,国师。”
“字字真言。”国师说,“殿下不信可以去查看臣这几年的行动,哪一个是不利招摇的?”
云一酒沉默了,似乎在想着什么。正当国师还想再说什么让云一酒彻底相信他的时候,云一酒突然开口了:“除了蔺沉,还有呢?”
国师那张毫无生机的脸罕见的露出来一丝慌乱。
很快他镇定下来:“臣不是很明白殿下什么意思。”
“不明白?”云一酒面色阴沉,“国师觉得在我这个还没登基的太子面前就可以像在女皇面前一样随心所欲地瞒天过海了吗?”
国师一拱手:“殿下言重了。”
云一酒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要证明。”云一酒说。
国师向前走了一步,长袍沾到了地上的血,但他一点也没有在意。他抬起头,将额前的碎发用手向后拨,露出额前的印记。
“殿下如果仔细一点看,就能看出臣额前的印记,实际上是一个云字。”国师说,“当时蔺沉为了帮女皇解决一些麻烦事,意外地得到了自己的印记。”
云一酒微微眉间一紧,然后忽地笑了。
“今天是我失礼了,国师不要怪罪。”云一酒似乎很高兴,“日后也要多多请教国师了。”
“殿下哪里话。”国师僵硬地笑着,“这是臣的分内事。”
“行了,”云一酒站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满地的猩红,“找人把这里清理干净。”
国师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开始处理。
云一酒走出大殿,绕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纵身一跃,轻松地跳到了大殿的屋顶上。
上面坐着一个人。
是蔺沉。
“你就这么信他了?”蔺沉没有回头,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那朵格外飘渺的云。
“他说的未必全是假话。”云一酒说,“至少在某个时间点以前他是你的人。”
“嗯。”蔺沉说,“能控制别人的傀儡的人,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不过目前这个情况,基本能确定是谁。”
“你觉得呢?”云一酒走到她身边,问。
“绝息。”蔺沉面色阴沉,“不过他现在应该是被黑圣控制了。他的印记,恰好能被我的印记完全盖住,所以很难发现。”
云一酒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找一个时间处理这件事。
“我有个问题,”云一酒突然说,“一个人不靠继承的方法成为傀儡师的那一刻,印记是一个模糊的形状吧。”
“嗯。”蔺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虽然是印记决定了一个人是否能成为傀儡师,但是印记的形状,颜色,都是由傀儡师自己决定的,”云一酒说,“你的印记出来的时候……你在想着什么?”
蔺沉沉默了一瞬。
印记出来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她的印记应该是什么样的。
毕竟她跟本没想过自己会机缘巧合成为傀儡师。
印记出现的时间不长,所以她必须很快想好她到底要一个怎样的印记。
她不想和其他的傀儡师一样做出那些花里胡哨的印记,她想要一个能代表她的一部分的印记。
但时间很紧迫,她来不及多想。
眼看印记快消失了,她最终不得不任凭自己的手随意勾勒出一个图案。
随意到连她都没反应过来她画了什么。
直到她的第一个傀儡——也就是国师成型后,她才看清了当时她画的东西。
是一个很潦草的“云”字。
不过,她很喜欢。
“……我不知道。”蔺沉轻声说,“可能……我在想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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