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了，我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沐晚双手抱拳，交叉于胸前。
“可我看你和苏纨兮挺熟的啊？”顾月沉停下来，看了沐晚一眼。
“那能一样吗？”沐晚反问。
“怎么不一样？苏纨兮也是女人啊。”
“我和苏纨兮是同僚关系，再就是医患关系。”
顾月沉“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将沐晚的意思理解了多少。
“沐晚你…以前是都没有过过新年吗？”顾月沉想到之前沐晚看到贴红色竟以为是办喜事，猜测沐晚以前可能没有过过新年。
沐晚的脚步停了下来，“以前…好像的确没有。毕竟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过的，每一天照常过活就行，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那现在不一样了。”顾月沉在沐晚面前站定，笑道，“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是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沐晚亦回以微笑。
*
终于到了除夕之夜，今晚照例是要守岁的，但是沐晚白天玩得快活，晚上是真没什么精神守岁了，即使被缚刚吼着说不准睡，沐晚还是扛不住这滔天的睡意，得到顾月沉的允许后抱着枕头去见周公了。
沐晚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虚空之中，这片无尽的虚无里，只有他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听不见一点声音。
他就这样向前走着，他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亦看不到来时的路。
他想要去呼唤谁，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的去拔腰间的罪歌，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单薄的衣物，什么也没有。巨大的无力感与未知感将要把他吞没，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难受不已，他奋力地挣扎，想要摆脱这片虚无的环境。
沐晚想，也许是自那一战来，再无战事，自己的生活过于安逸了，以至于自己的警觉之心已经放松到会被梦魇困住。或许，他真的不适合拥有安逸的生活吧。他自嘲地想。
当沐晚还是一名刀尖上舔血的刺客时，虽然也会有梦魇，但由于每日紧张的生活环境，他一次也没有陷进去过。
现在，他的身边，有了很多人，有了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遇鬼杀鬼，像居无定所的蒲公英那样活着。
他很珍惜他现在拥有的这些。
他感觉到有什么在拉着自己往上，破水，而出。
当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了安定军众人的身影从他身边滑过，骂他是个骗子，骂他丧尽天良，骂他该死…….
他奔跑着，逃避着，他并非害怕听到这些，他害怕的是这些诅咒他的话是这些人说的。至少，不要用他们的脸和声音。
沐晚跑过人群，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沐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那身影回过头，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笑容看着自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深不见底、犹如寒潭死水般的冷漠。
他想问顾月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可惜沐晚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有点理解岁无平时的感受了。
沐晚听到顾月沉开口，“死吧，鬼。”在惊异之中，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是浮光。
即使知道自己在梦里，沐晚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不单单是刀刃刺穿血肉的疼痛，还有心上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下，顾月沉的脸在眼前逐渐缩小、模糊，最终回归到一片湿润的朦胧之中。
*
沐晚是被轻轻拍醒的。
他感觉到有人温柔地擦拭着他的眼角，他睁开眼，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带着笑容的顾月沉。
他听着大家嬉笑打闹的声音，他恍惚，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做噩梦了？怎么睡个觉还哭了？之前纨兮说她刚给你喝药的时候你也哭了，我当时还不信呢。”
沐晚没有回答顾月沉的问题，他不说，顾月沉也没有再往下问。
沐晚不知道要怎么跟顾月沉说自己梦见的事情，但他真的很想知道顾月沉的答案，“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鬼，你会…亲手一剑贯穿我的胸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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