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两日,待身子稍好些,清寒立马恢复了每日的早朝。这日下朝后,清寒悄悄换了便装,便带着丰月白向宫外去。
站在沈府外,清寒一时感慨万千,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为蓝沧奉献了一生,如今垂垂老矣恰似院外那棵老槐,在春去秋来的落叶声中渐渐归于尘土。
皇上亲自问疾是莫大荣宠,沈府管家诚惶诚恐引着清寒向老爷卧室而去,入了内室,沈亦直早已披了外袍恭谨跪候,清寒见状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不过月余未见,印象中那个精神抖擞的沈亦直竟似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形容枯槁,面如金纸,清寒面上不由浮出一丝悲痛,如今皇权式微,这位父皇口中‘遇事不决当问之’的国之重臣却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轻叹一口气,清寒静静坐于一旁,待管家重新将沈亦直安置到床上,这才开口道:“沈老还需多多保重啊,朕的身边离不得您。”
沈亦直一脸憾色道:“臣身子不济,自年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眼看着皇帝身陷囹圄却无力施救,实在愧对于先帝重托。”
清寒宽慰道:“沈老何须自责,只要您将身子养好,朕便有底气和那帮窃国之贼斗到底。”
沈亦直摇了摇头,叹道:“臣是不中用了,不过以皇上之能对付那起奸人又有何虑?”沈亦直喘了喘气,接着道:“如何荡清皇城之乱与叛军之乱想必皇上已有定夺,只是赈灾一事,困难重重,牵扯者众,还需慎之又慎。”
清寒接过管家端来的药碗,仔细试了试温度,又道:“不瞒沈老,朕正是为赈灾大臣的人选犯难。”
沈亦直见皇上有亲侍汤药之意,大惊失色连忙推拒,清寒按住沈亦直不安的手,喂药的动作一下不停。
一碗药喂完,沈亦直已然老泪纵横,他嘴角颤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响,“皇上御下宽仁,爱民如子,实乃蓝沧之福,百姓之福,臣只恨此身病弱难供圣上驱使,唯进一策以解吾皇烦忧。”说至此处,他强撑着坐起身子,靠在床头,缓缓道:“姜淮二党势力庞大,除了永宁城的官员们争先恐后站队外,各州县的大小官员往往也会费尽心机与两党沾上些关系,以谋取晋升之途,所以姜淮二党看似根基在朝堂,实则党羽遍布各级衙门,而这群人又大都是一些贪得无厌、攀权附贵之辈,白花花五百万赈灾款从这群人手中流过,哪有不被啃食干净之理?所以欲行赈灾之事,二党中人便一个也用不得,再者,如今户部无银,需得从各州征粮以赈,若赈灾之人无强硬手腕、铁血心肠亦不能成事。”
沈亦直目光如炬,郑重道:“臣举荐七品侍御史苏墨担任赈灾大臣,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正可做皇上手中砍向两党的一柄尖刀。”
清寒迟疑道:“七品官是否太过人微言轻?朕怕镇不住那些地方豪强。”
沈亦直闻言,不顾清寒阻止,颤悠悠下床跪于地上,沉声道:“臣沈亦直忝居辅臣,却未有一功半绩,今上遇烦忧,臣愿拼力一试,定助苏墨上位,以解君忧。”
清寒深深望着沈亦直稀疏、槁白的发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雄心壮志,她轻轻扶起沈亦直,坚定道:“新朝自当有新气象,这个苏墨,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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