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哐当”一声从里头踢开了,朱巷站在门槛后头朝他瞪眼,“买鞋?买个屁!叫恁亲叔给你买吧!”

“吱呀……”门受了力又自动慢慢悠悠弹回来关上。

他见怪不怪,也不恼,把刚才摘的瓜果野菜拿筐装了放在池子里,打开水龙头拿山泉水泡着,“我走了昂,菜都给你摘好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安安端午节估计能放假来玩儿,你去会里不去?去水库钓鱼?”

半天没有回应,他嗤笑一声背起收拾好的背包走出院子。

日头愈发强劲,聒噪的虫鸣充斥在山间,还有各种各样的鸟叫,让人昏昏欲睡不懒散都不好意思。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朱巷乍一下也想不起来今天是几号,寻思着吃了晚饭还是下山去车行看看,前两天收的零件账还没结完。

正这么想着,忽然外头传来老狗的狂吠,急不可耐似的,朱巷开门出去,瞧见外头的人心里一沉。

……

尽管已经黄昏,但今天的太阳显得特别得长,天色就跟早上七点似的,敞亮炽白。

市医院的走廊灯也白亮得很。

俩人应该是吵过一架,脑门都是汗津津的,哼哧哼哧喘得跟牛似的,朱巷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的壮汉,由于天色亮,那个壮汉身上的伤痕就格外显眼。

最显眼的还是他两只胳膊上的纹身,跟着了火似的,再加上有血迹,就显得格外骇人。

喘匀了气,朱巷率先走过去推开病房门,看到床上的人,脚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大步走过去,看了看吊瓶,拉了把椅子坐下。

另一个壮汉也进来了,房间里的护士感觉到低气压恨不得立马就走,但还是秉着职业素养将病历牌插在床尾的塑料膜里,接着看着两个人开口说:“注意这两天忌辛辣忌荤腥,左肩的伤口不能碰水,针,拆线结痂前实在忍不住痒了给他拿干棉签蹭蹭。”

两个人眼睛都在床上,点了点头。

护士悄没声息退了出去。

外头有棵树,虫子趴在上头叽呀乱叫,半天朱巷才开口道:“咋搞嘞?”

纹身汉子从床底抽了个塑料盆,倒了点水把自己身上的血迹给抹掉,边擦边说:“这趟淌得不顺,哈子破兜兜。”

朱巷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老一辈儿才懂的黑话,意思是路子给人截了,摆明了要抢东西。

说着,红纹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神色不明:“兔崽子,干起来够狠,能不要命!”

几只喜鹊站在外头的树上,盖过了虫鸣。

“给他的开圃口,叫他跟我吧。”

朱巷把事前打好的饭盒从布兜里掏出来,搁在柜子上,没看他,“开个龟孙儿!你主子也不会叫他开,歇吧你!”

俩人又开始骂,但碍着床上的人还没醒,都是哑着嗓子低着声音,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罢了,朱巷双手扶膝站了起来。

“你看着他,我去车行把账拿来。”朱巷把输液管调了调,“今天几号了?”

纹满红臂的男人把饭盒里的小米汤盛出来晾着,扭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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