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的封印乃是长生意外所破,自此之后它便寄居在其天元中,成了他的幻魔。”
玉纶诧异,“治好你的人是幻心魔?”
星夜深吸了一口气,“是,但心魔消失前曾对我言及一事。”
说罢,他将心魔言及夜神的种种告知玉纶。
玉纶闻言久久沉思不语,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此事你如何想?”
“夜神曾提醒过您,若您有任何干扰日神归于生死界的举动,都会遭到您当初签订的契约反噬。”星夜顿了顿,“但阻止日神回到生死界的人不是您呢?”
“你是想说,长生?”
“是,若长生一心为您所用,那么将来无论您让他杀谁,他都会照办。”
玉纶浅笑,“哪怕我要他杀的人是你?”
“是。”星夜神情毫无改变。
玉纶叹了叹气,“星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些猜不透你的想法了。”
“我是您唯一可以信任的影子”
玉纶将星夜从地上扶起,明镜在他的身后消失,“在神君大人的所有算计里,绝不会有疏漏二字存在。长生这步棋她想如何走,我既猜不透,不如毁之以保万全。”
“但在此之前,他会帮我们找到日神的转世,并将亲手将其推入万劫不复。”
“在那之后呢?”
“我会完成我的任务,亲手杀了长生。”
“你想怎么做?”
星夜舔舐着自己早已干涩的嘴唇,“续梦石乃不周山神石所化,所谓“磐石无转移”,以续梦石注入天元,梦境会变为现实,记忆可以被更改,消除甚至凭空增加。若长生心系主人,愿为主人而死,那他便是您最好的利器。”
玉纶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是。”
“对我而言,他不是神君大人,也取代不了神君大人。”
“我知道”
“窍姝会为了西山的命替我杀掉长生,但她也清楚——一旦天魔再次交战,他所保护的魔族后裔夹在天族与魔族之中,最终只会沦为牺牲品。我想,她必然已和敖烬达成了某种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我要你去调查出来!”
“是。”星夜应下天帝的命令,但他目光灼灼,仍旧不肯离开。
玉纶无奈的摇头,“若你二人能在夜之戏局中夺得续梦石,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星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朝天帝郑重行了一礼,向着长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玉纶站在原地,华清的身影渐在其身后出现……玉纶悠悠道,“星夜不适合再留在天上了……”
华清微微沉吟,“您的意思是——让他回到人间继续寻找日神转世?”
玉纶笑而不语,华清见状拱手,“陛下的意思,臣是猜不透的!”
“那便不用猜了……华卿”玉纶叫着华清的名字。
“臣在”
“若是你——比起杀了长生,让他为我所用,哪个更为合适?”
“合不合适臣不知道,但自古情之一事,可生变数,亦可定江山。”
玉纶似是调笑,“就如鬼王和你一般是吗?”
华清面色一僵,连忙摆了摆手,“陛下还是不要打趣臣了……”
“鬼王随妖尊也入了这夜之戏局,听说是为了拿到续梦石忘掉你”
华清整个人动作一滞,随即无懈可击的笑了笑,“忘了也好!”
“若能这么简单就好了”玉纶望向东极之地,华清知道,他又在想夜神。
“可惜有些事情,忘掉却什么都解决不了,不如得到!”
华清听此话不由得惶恐,“陛下圣明,只是臣有一事不解,敖烬三番五次挑衅天空台,您为何……”
“坐视不理,你想说?”
“臣不敢”
“他还不配我理会他,寒池也不配。”玉纶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我的敌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必须得到的,一个是我必须取而代之的。其他之流,且看能翻出多大浪花吧……”
说罢,玉纶一挥手,他们已经回到了云爻殿。
“今夜,若长生和星夜能得到续梦石,那明朝我也该离开这云爻殿,多出去逛逛了……”
华清得体的施礼,“如此,想必最开心的当属断崖山那位了!”
“敢打趣朕了?”玉纶佯怒的扔出一封奏折,华清笑着接过,转身退出了云爻殿。
路上,华清打开玉纶故意丢给他的奏折,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戏不能停。”
华清长叹了一口气,他恨恨的拍了拍白花花的脑袋,“陛下啊,这回你是要连我都拖下水啊!”
马车停在高高拾起的大门前,几个妖娆装扮的侍女半拉半扯着将长生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不由分说的便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你,你们搞什么鬼?”
侍女没理会长生,检查得当后便将其丢给了两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大汉一走一右架着他进了门,长生这才发现——原来门里正有人办着喜事……可喜事和郎君都有,唯独缺了个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众人张罗着将长生梳洗,又换上了一整身新娘子的彩头。
在此过程中,长生拼命想摆脱其他人的控制,可他不仅无法启动灵力,连大白兔也召唤不出来。
替他梳洗的婆子见他想要呼救,忙拿块破抹布塞到了嘴里,边换着他的衣服还边抱怨他没胸没屁股,肯定不讨郎君喜欢。
长生气的想要踢她,偏偏浑身使不上力气,任由几个人又把盖上红盖头的自己塞到了一间脂粉气冲天的房间内。他头上本就带着红煞,发髻上别着凤钗花环,琳琳琅琅的满头满脑,压得他只能看到地上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红靴。
一柄玉如意缓缓掀起红盖头,瞧着样子倒是个端正俊美的小郎君,那郎君满心希冀的望向红盖头下的长生,随即冷冷的将盖头和如意都丢到了一边,“你不是她,她在哪?”
长生忙问道:“你要找对的人是谁啊?”
“我娘子。”
“她叫什么名字?”
“阿如!”
长生撇了撇嘴,“她在哪?”
“死了。”郎君说着诛心的话,可面上却喜喜庆庆的唱着不成调的歌,“洞房花烛夜啊,却巧在那大白天。分明是红通通的喜事,却染上了血一般的哀呦!”
长生愣了愣,他尴尬的说,“那您节哀啊,我先不打扰您了,我撤!”
他偷偷摸摸的想要起身,却被那郎君一把按回了床头。
长生本就浑身发软,突然被这么一杵子按了回去,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他也太有劲了……长生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小郎君低声吼道:“你得帮我找到她!”
“啊?那我怎么帮你找她?”
“你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去哪吗?”小郎君的脸上出现了希冀的光彩。
“生死界?”长生疑惑道。
小郎君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在这儿……”
说着他递上来一把刀,刀尖冲着自己,刀柄递给长生,“来,把我的心挖出来,让我能再见她一面。”
长生被这小郎君近乎疯狂地举动弄的不知所措,他试着握住刀柄,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这只是一场戏局。
戏局有开端就会有结尾,有绝境就会有逢生。
绝处逢生?
等等,他刚才吟的诗,“洞房花烛夜……夜?”
长生猛地看向周围,红烛,窗花,囍字,一切的一切……
都是反着来的?
日与夜,红与白,喜与哀……
长生握紧刀柄,他摇摆不定的神情和小郎君诡异的目光不禁相撞。
刹那间,他在其目光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长生猛然将刀锋转向自己的心口,他用力刺了下去,没感觉到疼,可血却溅了那郎君满身满脸。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呼声。
只听他叫道:“西山!”
下一刻,长生睁开了眼,他又稳稳当当的回到了马车上。
车夫少年回头冲车里惊魂未定的他笑了笑,“姑娘,恭喜您已经通过初之戏局,我现在带您去平之戏局去了!”
长生缓了好久才顺了气,他忙问道,“星夜人呢?”
车夫少年指了指两人面前的迷雾,“您说的是您的赌注吧?在那呢!”
说着迷雾散去,星夜完好无损的站在马车前,正严阵以待的等着他。
“我说了你能行,果然!”星夜语气轻缓,长生却瞧他嘴角好像残留着血迹。
他朝星夜伸出了手,待星夜也上了马车,车夫少年吆喝着马,转身询问长生,“姑娘,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还有,别叫姑娘,叫公子!”
“好嘞公子!”少年扬鞭,马车发出咯达咯达的响声,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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