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新点点头,两个人欢欢喜喜的说了一些花花在路上的见闻,便结伴去了御花园的赏花。

亦新在宫中,行事并不方便,于是花花便主动要去安排语舒的事情了,想着雍宛也是知道真相的,便也没有绕开他,和他商量着如何办,他是聪明人,安排的比之前花花想的要可行许多。

雍宛看她整日往来的,住在客栈并不方便,便委婉的邀请她住在自己府里的客房中,却被花花笑着拒绝了,还嘱咐他不要泄露了身份。

雍宛看她主意坚定,也没有再多言。

事情很顺利,雍宛也亲自去给语舒烧了纸钱,见着了淑清还很是客气的关心了她的身体,叫淑清红了眼睛。

一切都有条不紊,雍宛也知道了花花不愿意住在自己府里的原因,听完手下人的话,有些好笑的挥退了他,还嘱咐道,不用这么关注她了,只不要叫人欺负了她就好。

亦新这边是没几天就要喊她来宫里,和她商量着到时候给她安排个什么身份出嫁,花花听了这话总是笑道:“我还没有陪你几天,你就要把我嫁出去了?看来你说想我陪你都是说的漂亮话了。”

亦新看着她这样不着急的样子,便要冷哼,但下回还是要旧事重提。

这样的日子叫亦新觉得很快活,把先前那事的阴霾都一扫而光,连景纾看了她的好心情都有些好奇的问了身边服侍的,宫人便把公主故人来访的事情说了,景纾便吩咐道:“既然是公主的故人,到时候你们都要好好的服侍了,不要怠慢了人家。”

宫人看陛下这样的爱屋及乌,心里明了,恭敬应下。

但变故来的很快,接到雍宛消息的时候,亦新简直不敢相信,着急忙慌的要出宫,雍宛怕她出事,便在宫门前接她一块儿走。

亦新红着眼睛问道:“花花这么会重伤了?”

雍宛轻声道:“她的那位公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认识了一位老道士,那道士具体和他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恐怕不是什么好话,那位公子今天带了那老道士去找了她,我的人知道这件事,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刺伤了,他们人多,我的人又怕暴露了身份,也没有缠斗,只把她带出来了。”

亦新握着拳头,恨恨道:“她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就是看着她不是那穷凶极恶的才敢这样行事。”

雍宛看她的样子,安慰道:“虽然我请的大夫说她身子重伤不治,但我想着,她和你是一样的,可能还是有秘法的,所以才喊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亦新也急忙的道:“对对对,她身子不比旁人,到时候多养养就好了。”

雍宛很是郑重的点头,叫亦新安了心。

雍宛把她藏在自己一处私宅里,亦新赶过去的时候花花已经有些神行涣散了,见着她又强撑着凝聚了一丝气力,看着便叫亦新直掉眼泪。

亦新连忙过去,坐在她身边,雍宛看着两人的样子便离开了,站在院子里,招来手下,吩咐道:“那位公子既然这样信任道士,恐怕是一心想修道的,你去帮他一把吧。”

手下人闻言便心下一颤,恭敬应是。

花花笑的勉强,轻声道:“哭什么呀,咱们不都有这么一遭,我不过是踏错了路,断了修仙途,这是很平常的事。”

亦新咬着唇,直摇头。

花花握住她的手,说道:“不许哭,看着我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更该以此为诫,好好的活。要早登仙途,你知道吗?”

亦新哽咽着问道:“怎么会这样呢,前几日你和我说的不是都好好的吗?”

她嘲讽的笑了一声道:“是我不会识人。这些凡人可真坏呀,嘴里说的真诚,可转眼却能把我的性命取走。”

亦新看着她的样子,着急的说道:“你先不要怕,咱们哪里是被捅一刀就活不成的,纵然那老道士的法器是有符咒的,咱们慢慢来也能好的,之前的功德咱们都不要了。会好的,花花,你会好的,到时候咱们便回焦谷。”

花花看着她的样子,苦笑着摇头道:“他们把我的内丹取走了,拿回来我也恢复不了了,亦新,我要先走一步了。”

亦新闻言便愣住了,眼泪汹涌而出,哭着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们要内丹有什么用,这是你的命啊!”

她看着亦新的样子,想伸手给她擦脸,但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无奈的闭上眼睛,神情哀伤,说的话很快便散在了风里,她说:“再也回不去了,我要是知道自己会死在京都,走之前该把那株长的最好的花点了灵识的,都来不及了。”

她最后和亦新说的就是:“我送人来京都归家,以后就是你要带我回家了。”

花花走的很快,她本来就是强撑着想见亦新最后一面的,见着了便松了劲儿。

亦新哭的伤心,出来时雍宛见她拿衣服包了花,心里一紧,但也不敢问。

之后的亦新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人也变的有些郁郁的。

朝堂之上,关于亦新的话题被人又旧事重提,但这次却没有那么简单能压下去了,因为有位谏臣在大殿上死谏了,人虽救过来,但这事也闹大了。

亦新最近这样的状况,雍宛便常常入宫来看她,今日来是和她讲那个害死花花的贵公子的下场,本以为亦新听了会好过一些,但雍宛瞧着她还是没有动容的样子,心里也着急起来。

雍宛常来宫里看她,亦新便亲自送他去了宫门前,一路无言,等雍宛转身走了几步后,他又回头走到亦新的身边,说道:“咱们回自己家里去。”

亦新闻言,轻轻扯出了丝笑意道:“可我在京都哪里有家,我家不在这里的。”

就在雍宛以为亦新再不会出宫,一辈子蹉跎在那里的时候,亦新突然说要避出宫中,搬回公主府。

雍宛觉得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她突然指着窗外问他道:“雍宛,你看那里是什么?”

雍宛顺着她指的方向,有些疑惑道:“什么?不是我前些日子带进宫送您的那株牡丹吗?”

亦新盯着那处,淡淡的开口道:“哦,那是我看花了眼,都没认出来。”

他以为是亦新想通了,并没有深究。

亦新晓得自己看到了神鸟朱厌,她本来可以不管的,只要做好自己‘语舒’就可以了,但她还是踏上逆途。

朱厌温热的血落在亦新手心中,她知道自己已经入了歧途,再不能回头了。

花花那时候和她说的话,再不能成了,她们两个修了这么多年的仙途,临门一脚终究没能踏出去。

但这事并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于是她生挖出了腹中的内丹,以此挡了景纾的灾祸,但自己的身子却是撑不住了。

她在宫中只会被人看出不妥,便和景纾说,自己要去住公主府了。

景纾只当她是晓得了朝中的事,说道:“语舒,你怕什么。你便留在宫里,他们还敢来进来找你麻烦吗?你不晓得万事都有我的吗?”

亦新却摇头道:“可我不想再住这里了,你从前接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要我每日过的开心吗?我想现在就想出宫去,陛下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景纾闻言没再说话,等亦新要离开的时候,他才道:“那年我送你的金簪,你留给我做个念想吧。”

亦新从发上把它拿下来,递给了景纾,他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没再说旁的话。

亦新再没有进过后宫,自然也没有再见过景纾,后来她明白了‘咫尺天涯’是怎样的难过。

所幸凡人寿命不过几十年,伤心也不过是她生命里短短的一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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